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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兀自嘘寒问暖,蓦地娑罗树后一声厉喝:“谁让你回来的?”
宁溪亭浑身一阵颤栗,慌忙跪下:“孩儿向父亲大人问安!”
来人正是宁吴越,冷冷盯着跪倒的宁溪亭,哼了一声。
萧花冷上前牵起儿子,对宁吴越温言道:“亭儿这些年没回来过,如今已长成人,咱们该高兴才对!”
宁吴越面色稍和,抬头看天,叹道:“这一回来,不知是喜是哀!”
宁溪亭在这个曾经数百口人丁如今仅十几人的空荡荡的家中走了个遍,每进一个院落,每跨入一个屋子,心便凉下一截。
盟主府只剩房子和零落的几个人,再不是昔日的模样。
药材库房的空寂,化作无形的铁锤,重重敲击在宁溪亭的心间,作为医者,如何能没有医药?
他气喘吁吁跑进花厅,宁吴越已在桌旁坐了等他。
“父亲!”
宁溪亭眼中惶恐,不解的望向桌旁如山岳的宁吴越,从小,父亲都是他心中的一座山,无论什么都动摇不了半分。
而此时,父亲看向他的眼神,竟蕴着无奈。
宁溪亭的心好似被刺扎了一下,一阵收缩。
若是父亲都奈何不了的事,该是何等大事!
“坐下。”
宁吴越淡淡吩咐,低头间显出几分老态,“亭儿,你不该回来!”
宁溪亭盯着父亲的眼睛,急切的寻找答案。
宁吴越看着儿子,难得的带有几许慈爱,“你都看到了,家中所剩无几。
医书和药材都运了出去送人了,因为以后都用不着了。”
“父亲要退掉盟主位?不再行医了?”
宁溪亭惊讶难过的询问。
宁吴越艰难的摇头,神色低沉,“行医是我立命所在,盟主之职是我的责任,……然而有人不愿我以此方式了却余生,非要我家破人亡!”
宁溪亭一惊,“什么人?仇人?”
宁吴越没有作答,倒了杯茶水,递到宁溪亭面前,宁溪亭慌忙双手捧住。
许久,宁吴越起身来到窗棂前,拂开窗纱,“亭儿,你说医者有仇家,这事荒谬么?”
宁溪亭不知父亲所指为何,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暗自责怪自己口无遮拦,不由羞赧不已,口舌打结说不出话来。
“七年前,那时你还小,百医盟发生了件灭门惨案。”
宁吴越眼望窗外,眼中尚残存着当年遗留的恐惧,只是他背对着儿子,宁溪亭发觉不到。
他话中的语气陡然低沉下来,语声不稳,宁溪亭才隐隐觉得某种不祥。
“那是百医盟的耻辱,也是灾难!
灾难首先降临在为父的好朋友身上,他是你郑伯伯。”
“啊!”
宁溪亭一声惊呼,颤声道:“郑伯伯,就是十分疼爱孩儿的郑伯伯?”
见父亲点头,宁溪亭恍然似明白了些什么,对于郑伯伯的突然消失,身边人给他的解释是郑伯伯搬迁到别处了。
当时尚是个孩童的他,大人们只能跟他如此解释,因为如何能向年幼的他描述全家百余口人被灭门的惨状!
“当年的惨状……”
宁吴越喉间哽咽,更多的话语沉沦舌底吐不出来,他深深吸气,待稍稍平静下来,才继续道:“满屋子的残尸,摆出十四个字形:七年前,见死不救;七年后,怨报轮回。”
宁溪亭已是惊得忘了言语,那样的惨剧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在这世间已度过十八个春秋的他无法明白人间的恩仇,对于一个少年医者,他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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