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打了个圈儿,糯糯的有点撒娇的意思。
窗边徐朗微微笑了笑,随即端起脸来道:“那就一个半时辰,不许多赖着。”
目光落在桌边的小姑娘身上,心里就跟外面的街市一样艳阳高照。
小的时候他俩交情不错,琳琅拿他跟贺卫玠一样待,有时候也会软软糯糯的撒个娇。
渐渐长大懂事了,她就不像小时候那样粘人甜软了,尤其是这半年,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娃娃,行止却仿佛十三四岁的少女,居然还学会了持礼避嫌。
今天若不是有她的心头至宝砚台引着,恐怕也不会露出如此软语撒娇的娇憨情态来。
不过物依稀为贵,难得小姑娘撒次娇,徐朗面上端着,心里却早就软了。
一个半时辰算什么,要是她肯多这样甜甜的叫他几次,陪着逛一年半载都愿意!
两个人出了驿站,也不用锦绣和杨妈妈陪同,只让徐朗随行的崔十三跟着。
徽州盛产砚台,走在街上,随处都能看见摆着砚台的小店。
若肯花时间挨个逛过去,定然能从里面挑出不少好东西,而且还有趣味。
可惜他们行程匆匆,没办法精挑细淘,三个人便直奔此地最负盛名的翰墨阁去了。
翰墨阁上下三层,每层都是阔敞的厅堂,中间的一溜紫檀长案上摆着纸笔,四壁的博古大架上高低参差的摆满了砚台。
除了徽州各色砚台一应俱全外,其他地方的名砚、流传百年的古砚、民间艺人精雕细镂用来观赏的大小砚台应有尽有,另外还有几处雅间,里面摆着的是藏家们的宝贝,只供欣赏,概不售卖。
琳琅踏进门去,心里就是一声欢呼,目光落在架上便被黏住,再未看徐朗一眼。
这翰墨阁里往来的多是文人藏家,亦有书香女子前来,在案上磨墨赏玩,倒是热闹。
徐朗当然不敢放琳琅独自乱跑,始终跟在她两步之内,一炷香的功夫里她看了许多砚台,也说了许多话,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徐朗觉得吃亏,看来在她眼里,他和这些砚台根本没法比啊。
刚才还为了那声软糯的“徐二哥”
沾沾自喜呢,谁知道现在……他忍不住就从她手里拿过砚台,躬身道:“六妹妹,我忽然想起了件事情。”
“什么?”
琳琅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脸上,还时不时的滴溜向那方砚台。
徐朗便徐徐道:“我记得上次妹妹答应做个东西给我?”
她答应过了么?琳琅一时没想起来,徐朗提醒道:“在南山书院品画会那次。”
这么一说,琳琅倒是想起来了,她还欠着他一个香囊呢!
这事情答应了便不能抵赖,只得赔笑道:“我这不是一直都病着么,等我好了就做。”
说着又保证,“放心,答应徐二哥的事情,一定说到做到!”
徐朗满意了,将砚台还过去,“就是想起来提醒一句。”
小姑娘拿了砚台,就又不再理他了。
敞开的门口有风吹过,同窗户的秋风混杂,扬起她绑在发间的轻柔丝带。
徐朗站在她的背后,微微抬手,那丝带就落在他的掌心,混着一缕青丝起伏飞扬,柔软的触在他心上。
翰墨阁里人语此起彼伏,却仿佛隔着一层,只留一隅安静。
小姑娘长高了些,已经快到他胸口了,发丝柔亮,脖颈雪白,不知道指腹碰上去会是怎样的感觉。
他默然出神,琳琅已经转过来,仰起脸笑着看他,“徐二哥,我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