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六低着头后退了半步,双手却在身侧死死地攥成了拳头,可见心底极是挣扎。
“本王命令你一路护送她,不许教她在路上出事,”
硬是将那银票塞进她手中,我冷下脸,装作不悦的样子,“怎么,难道你要抗命不成?”
“殿下大恩,属下无以为报!
来世当牛做马,以供殿下差遣!”
她跪倒在地上,“嘭嘭嘭”
磕了三个头,哽咽着说道——我阻止不及,只能生生受了她的大礼。
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片刻后,我推开窗户,默默地看着她骑着马疾驰而去的背影——姐妹情深,真是教人羡慕呵。
“殿下,为何要将丙六驱走?”
沉默中,姜灼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远眺。
“大概是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格外地,想成全别人吧。”
我收回了目光,不在意地答道——哪怕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将仅剩的助力遣离身边,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怅然若失地回到房里,靠坐在床榻上,心神一松,之前压下的恶心感又浮了上来。
一夜颠簸,情绪又骤然起落,孱弱的身子到底经不起这般折腾——是日,我便发起了高烧。
☆、第51章依靠
虽说邝希晗的身子孱弱,可到底是金尊玉贵的亲王,身边服侍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这瓷娃娃一样的主子磕着碰着,冷了热了——因此,自我占了她的身子作为邝希晗生活以来,竟是从未患过什么伤寒感冒之类的毛病。
而我也不曾想到,这小小的发热是这样来势汹汹,猝不及防间,一下子就将我击垮了。
我心里估摸着,该是前夜淋到了雨,着了凉,没好好休息,又连着赶了一夜路的缘故。
底子本就薄,经不起这样的颠簸劳累,而那湘维太守的发落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使是身体上再大的痛苦与折磨,都远远不及“邝希晴罔顾姐妹情谊对我下了手”
这个念头带来的打击。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邝希晗本体的影响,但是邝希晴对我的重要性比我所以为的要多得多……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可我无力改变;现在,我正承受着相应的后果。
头脑昏昏沉沉,眼前也模糊一片,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着我,却无法给与回应。
从那淡雅却熟悉的味道辨认,那个一直在我耳边说话的人,是姜灼。
这么急切地、紧张地声音,是在担心我么?
这猜想竟然教我感到了一丝喜悦,若不是这样昏昏沉沉地病着就无法好好地睁开眼与她说话,看见她美丽的样子,大概我宁愿就这样一直病下去,得到她的温柔对待吧。
——不得不说,这样的想法,是如此的无耻,又是如此的卑微。
可是在我心里,明知对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应这份恋慕等同的情感,那么这样真切的关心和虚假的暧昧便是我赖以安慰自己的最后一层幻想了;幻想着她如我在意她一样纯粹地,无以伦比地在意着我;幻想着她如我喜欢她一样深情地,毫无保留地喜欢着我……
这几乎可以算作是我在剥去与邝希晴的牵绊后唯一的情感归属了吧。
浑浑噩噩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又被颠来倒去地折腾,似乎是处在移动中,身下不是被褥的触感,而是悬空着没有凭依,教人无所适从。
我勉强撑开眼皮扫了一眼,发现是姜灼将我背在身后,用丝带牢牢地束着固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