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拉开被子瞄了一眼,为难地问道:“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她有些诧异我会问这个,愣了一瞬才点了点头,又不明所以地反问道:“不错……可有什么不妥?”
——当然不妥!
你把人家看光了唉!
我只敢在心里大呼小叫,却也明白,这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指责她的事儿。
盖因我与她同为女子,换身衣服本就没什么大碍,我还要反过来感谢她……可是这么一想,却怎么都压不住面上的烧意和心中的羞恼。
“那也就是说……你把我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
轻咳一声,我盯着她的眼睛,干脆直截地问道。
“那是为了……”
她皱了皱眉头,似是迷惑,又似是对我质问的语气感到不悦。
“你要负责任。”
察觉到她的不满,我还是照着腹稿义正辞严地说道。
“……”
接着,是一片教人心慌的沉默。
我偷眼望去,就见她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随后豁然起身,一撩下摆,跪在冰冷的地上,垂着头哑着嗓子说道:“属下罪该万死,任凭殿下处置。”
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带着几分玩笑性质的埋怨会引得她如此反应,心下又是委屈又是失落,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才不至于失态地落下泪来:“谁说要罚你了……你、你先起来!”
她依言站了起来,却远远地立在一边,不再靠近,眉眼之间尽是教我又爱又恨的清冷——从前我是多爱她这出尘如仙的模样,如今却也恨透了她这不染尘埃的淡漠,虽然近在咫尺,可又像远在天边,好像我怎么都入不了她的眼,更触不到她的心。
“姜灼,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我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见她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我只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殿下请说。”
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却能感觉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疏离,像是竖起了一道无形的藩篱。
压下那种莫名的恐慌,我定了定神,这才说道:“我们既然已经出了宫,离开了观澜城,那么你也不要再以下属自居,称我殿下了。”
她明悟地颔首,从善如流道:“东家?”
“哎呀,也不是!”
我暗恼她的迟钝,却又清楚这怨不得她,而是我自己心思驳杂,不曾说与她知晓;看这情形,若是不把话说开,大概她怎么都想不到,还以为我是成心戏弄,故意刁难她——心一横,我也顾不上害羞,“我是想……你叫我的名字。”
“这……不合礼数。”
她顿了顿,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我虽然预料到了她的回答,还是感到有几分受伤,不依不挠地问道:“出门在外,何须拘泥于礼数?难道说,你觉得我的名字不好听么?”
“自然不是。”
她皱着眉头,神色有一丝无奈,却比方才的冷然多了些人情味,“只是……礼不可废。”
我觉出她有几分松动,赶紧加了一把劲儿:“再过不久,我就要行韶礼了……我给自己取字简心,你以后就叫我简心,好不好?”
在大芜,年满十八岁,行过韶礼的世家贵女一般会由长辈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