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尽头,好像这一条路漫长得见不到首尾,永远都走不完似的,再迟钝再恍惚,我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是迷路了?
两边都是半人高的林木,密密麻麻地犹如铁做的栅栏,凭着我的细皮嫩肉,硬闯就别想了,而这前后一眼望不到头,听不见虫鸣鸟叫,也见不到半个活物经过,好像全天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似的……此前种种教我忽略的异常一个个蹦了出来,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这时,我不由想起了魏舒所说的,白云谷中的陷阱——那些护卫们就是折在那陷阱中的,那么,我现在遇到的情况,莫非就是他说的陷阱?
看起来,就像是能够让人迷失方向,类似于鬼打墙的方技阵法……难道那不是唬人的传闻,而是真实存在的?
若不是如今陷在迷障中的人是我自己,而我唯一能依靠的姜灼不在身边,我真要大呼惊奇,兴致勃勃地钻研这阵法的原理了。
现下么,便只有好好想想该如何脱身。
只是,尝试许久,却毫无头绪,反而累得出了一身虚汗。
眼看在原处耗了许久,我正急得如无头苍蝇一般,就听一个熟悉的充满嘲讽的男声忽的打破了寂静;随着他的话语声,那教我心慌意乱的迷障也豁然开朗,显出了本来的面貌——原来,我正在那药庐前打转呢。
舒了一口气,然而对上魏舒戏谑的眼神,我又感到了一阵压力——毕竟是自己在别人地界上乱跑,还误闯了阵法,被他逮个正着,便有些心虚了。
“魏先生。”
硬着头皮与他打了个招呼,我强作镇定地看着他。
“凌王殿下好雅兴,怎么,对我这药庐感兴趣?不知您绕着前边儿转悠了那么久,可有所得啊?”
他抄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教他这么揶揄,我只觉得自己脸涨得通红,却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本王只是路过,现在就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回房里睡大觉么?不愧是凌王殿下,这若是换了旁人,见天儿的在床上躺着,怕是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这言下之意,却是在暗指我好逸恶劳,四体不勤了。
我心知在他这儿讨不到口舌之利,能在行动上护着我的姜灼也不在身边,与他对上实在不明智,便只当作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转身就要原路返回——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么?
“慢着……”
却听他压着嗓子叫住我,脚下也迅速地斜跨了一步,将我拦了下来,“我这儿有些药材需要人整理,可是谷里的弟子们手头都有活儿干,抽不出人手,不知可否拜托殿下?”
他口中说着客气,眼里分明闪着不容置疑的冷光——我猜:如果我一口回绝,说不定他会将我再丢回那迷障阵法之中。
在“困在阵法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和“听他的差遣整理药材累得头晕眼花四肢抽筋”
之间权衡了片刻,我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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