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恨的牙齿痒痒,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话写明,恨不得当初就该在那瓷瓶上画了画出来给这呆头鹅。
画画是来不及了,可还得设法提点。
于是,她晃了晃身子,上身暗暗着了力,没骨头一样,就往宗景肩上倒。
可怜这宗景本来专心寻她后背那穴位,一门心思都放在那里。
夏泱泱弱风扶柳一半,身姿娇软,倒得出其不意。
宗景毫无提防,被她趴到了身子上。
倒过去的时候,夏泱泱还扭了扭细长的脖子,让她头上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地蹭过他的脸颊——她早上出门前,用桂花油抹过头,被雨一淋,味道更加清淡可人。
她倒得软绵绵,轻飘飘,可在靠上宗景肩膀的那一刹那,夏泱泱的唇瓣儿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颈上了——小佛子领子勒得严实,为了蹭过去,她着实是注意了一下姿势的。
这男人脖子的弧度好像天生就是为了给人贴上去的。
其实,也是因为宗景脖子颀长。
这要是那种矮脖子壮汉,整个脖子都被高高的里衣领子埋了进去,也找不到个贴合的地方。
夏泱泱这口鼻熨烫着宗景的皮肉,一呼一吸,濡湿潮暖,都自他身上经过——她早就记得他身上的味儿,如今严丝合缝儿,他的气味没了阻碍,直接冲进她鼻端。
饶是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身子却没有。
小小的童养媳的身子,一下子就脱了力,黏在人家身上了。
屋子里蕴含雨雾带来的潮气,好像永远都干不了似的。
这当口儿,谁也没想,夏泱泱这处小屋竟然来了访客。
宗景耳聋,不知有异;夏泱泱却听见外头一阵子叮叮咣咣的声响,像是水桶被撞翻,花草被践踏。
随着一阵子扑棱翅膀儿的声音,两只山鸡一前一后,扑腾进了夏泱泱的小屋里。
前边那只慌不择路,埋头乱钻;后边那只色彩斑斓,挥舞着翅膀,瞪着一对儿圆溜溜的眼睛,也不惧这屋里头的天敌们,奋不顾身地蹿到了那只山鸡的背上,爪子抓着她土棕色后背,不知廉耻地办起事儿来。
其实夏泱泱早就想逮只山鸡解解馋。
可是总不得机缘,好不容易这两个家伙施施然不请自来。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又是在干这样的事儿。
不过鸟兽天然,若不这样,怎么会有子子孙孙,在这山上绵延,无穷无尽?
这山鸡嘶鸣得大声,属实呱噪,扯着嗓子,不知害臊。
宗景听不见这闹腾,也不知算不算事幸事一件。
夏泱泱狡黠的余光瞧见宗景的喉咙动了动,不如说她听见他喉咙里浅浅的水声。
他到底是个人,是个十八岁的男子,鸟兽不羁天性,他一个人,就算是隐忍,可那天性又怎么掐的死呢。
她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地发出痛苦难受的声音。
宗景是听不见,可是就像她告诉过他的,有时候,重要的不是那声响儿,声响儿也只不过是某些东西挟裹出来的作物罢了。
宗景是个佛子,可不是傻子。
关于喂药这档子事儿,他不是想不通这事儿应该怎么做;他是想不通——这事儿,当真是能做的?
他手心儿手背都是汗,夏泱泱觉得出自己后背让热气腾腾,像是给他手掌蒸着。
其实宗景这人,真的是干净。
哪怕出了汗,也好像汗是汗,干净的布料是干净的布料,都分开着。
那袍子闻起来还是干净,跟他的汗液混在一起的只有佛香。
他呼出的气儿是颤的,吹得夏泱泱的发丝儿抖一下儿停一下儿。
她觉得宗景手指头上的纹路,怕是都在发抖,在她的后背上腾挪按压,拇指贴着纤细的脊柱,然后点了几下,似乎在数着距离,然后寻得了,他又在那处软坑儿上稍稍揉了揉,确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