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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去后,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件事情时薇薇安却只是冲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反正我已经算是个败者,又何必丢掉自己最后的风度?那位小姐倾心于你,女孩子第一次的美好约会可万万不能因为什么无聊的理由被打断啊。”
明明应该是很难过才对,那一次与她随行的骑士高文看上去都比她生气愤怒的样子。
可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薇薇安……是因为知道我只是会做出正确的反应,而不是真正理解你的心吗。
……好难受啊,薇薇安。
我现在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白发的男子手指颤抖着攥紧了胸口的布料,浑身发抖地在墙角缩成一团,胸口传来的绝望几乎快要将他淹没到窒息。
你曾经感受过的,便是这样的痛楚吗?
无心的梦魔也只能依靠这样的机会感受心吧……可是真的很疼啊,眼睛看不清东西,耳朵听不见声音,情感上的痛原来是真的可以蔓延到神经与心脏,最终延伸到周身每一寸的血肉骨骼,将绵延无绝的绝望侵入骨髓,连这擅长言辞的唇舌也生出了无法克制的僵硬,直至喉管都跟着麻木到无法呼吸。
——我杀死过你的心,我亲爱的薇薇安。
而这一回,又是我提出了要让你去死的决策,另一重意义上的杀死你存在的意义,让你亲手去杀死你曾经坚持过的东西。
你会恨我吗?
你还会拥有恨我的感情吗?
他恍惚着思考着这些问题,直到某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一身白衣,金发金瞳,手腕上还缠着青金石的华丽链子,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倒是好听的紧,那声音停在他的旁边,梅林抬头,连素正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他。
“许久不见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了这个习惯,是阿瓦隆养出来的坏习惯?话说你还要在这里缩着吗?很晚了,王让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薇薇安?”
梅林仰着头,怔怔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女子抿起嘴唇,半晌后才极轻的嗯了一声。
魔术师眼尾一垂,努力想要扬起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糟糕了。
——不可以不笑啊。
若是笑不出来的话……那不就和以前一样了吗?
一直故意模仿人类痛苦难过的样子、做出好像真的拥有感情一样的姿态,一次又一次的让对方心软,最终选择继续纵容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梅林在与她好不容易可以近距离接触的这一机会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迅速向后退去,将脸埋入了自己的袖子后面。
连素见状只是轻叹口气,然后在梅林的面前单膝蹲了下来,她一条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手伸手去摸他的头顶,又在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时用指腹轻轻蹭过对方微微泛红的眼角。
魔术师听见眼前的女子用他再熟悉不过的口吻问道:“又怎么了,梅林。”
……和他们小时候一样的语气,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他觉得安心又舒适的声音。
只有属于薇薇安的声音,温和的、无奈的、无论发生什么好像都会纵容到底一样的声音。
于他而言,只有这个人的面前才算得上是最后的阿瓦隆。
——只属于他一人的理想乡。
花之魔术师颤抖着抬起手,握住了那只放在他脸颊旁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