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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荏苒仔细看了看他的目光,确定他确实是在跟自己说话。
“知道我今天来,所以又想跑了吗?这次你可跑不掉了,乖乖跟我回去成亲了。”
他声音轻柔温雅,但是带着无奈和纵容。
官媒人听得一愣一愣,他知道这年轻男子说得是长安官话,但是他要很吃力才能听得懂,一时间自惭形秽,弓着腰又瑟缩起来。
年轻男子上前,弯腰小心乞求道:“别闹,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口气无异,却在官媒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给她眨了下眼睛。
衣荏苒看了眼猥琐的官媒人和他身后几个壮汉,又看了眼温柔无害的年轻男子,顺从地被他拉上了马车。
车夫又在外边跟那官媒人解释了两句,但是衣荏苒听不分明,马车很快重新向前走了起来,这年轻男子这才松开了衣荏苒,侧身行礼:“冒犯了。”
衣荏苒连连摇头:“你是为了救我,我知道。”
他弯起眼睛笑了下,熏染得如同一袭春风吹得人心间又柔又暖:“却也是无礼冒犯在先,情非得已,还望见谅。
在下长安君晞。”
“我叫衣荏苒,师父唤白苏。”
她对君晞很感激,话也忍不住多了起来。
“小字叫白苏?”
“似乎是吧。”
衣荏苒有些纠结地想了想。
她刚下山不久,尚且有些不通世事。
君晞摇摇头,垂了眼睛看向她,微微敛了笑容:“糊涂,小字岂能乱对陌生人讲?若是我不安好心怎么办?”
·
衣白苏恍惚从回忆之中苏醒,眼前的哀帝已经靠着椅背,脸上难掩疲惫。
“十四年过去,衣荏苒你依旧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君晞爱你?呸,他爱得是你那一身医术,他接近你纯粹是为了治好他爹的断腿。”
哀帝嘲讽地说道。
衣白苏胸口又闷闷地疼了起来,这一疼倒是让她发现,身上的旧疾已经好些时间不曾复发过了,这次突然发作起来,令她有些难以忍受,皱着眉头弓起了腰,勉强忍耐着。
衣白苏过了一会儿,声音浅浅地响起:“如果你说这话是为了折磨我,那你真是选中了要害。
你说的可能性单是想上一想,便让我觉得如此难以忍受。”
她突然话头一转,“可是,倘若他真的不曾爱过我,定然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悲忪入心肺,定然不会因我而讳病忌医,那么我再度归来的时候,他定然也能活着……”
衣白苏闭上了眼睛:“如果他活着,我们一定会继续在一起,他若肯骗我一辈子,那我何必在乎他给予我的这份感情是真是假?”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衣白苏颓然地看着他,她浑身因为疼痛而虚弱无力,脑子也乱糟糟的。
哀帝突然笑了起来:“你真是个蠢货。
你以为你前世之所以死在我手里,全部是因为沈朝之的责任?大错特错。
沈朝之是被你养成了狗的狼,他只会对你摇尾巴,我在下令抓你之前就料定他会背叛我,所以,我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衣荏苒。
亲手把你和你肚子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送到我手里的,不是你的徒弟沈朝之,而是你的枕边人,你最爱的夫君,他在你死后一年也死掉,不是丧妻难以独活,纯粹是因为愧疚,想一命还一命而已。”
哀帝慢吞吞说道,他满意地欣赏着衣白苏脸上的每个神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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