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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斜川正坐在房里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忽有手下进来,说有人送来一封信。
他接过信草草拆开,纸上只有一行字:朝雨晚风桥上等候君至,不见不散。
到了朝雨晚风桥附近,远远看见兰秋霁在桥上徘徊。
看见秦斜川他微微一笑,朗声道:“你来了。”
秦斜川茫然点了点头,缓步上了桥,在兰秋霁面前停下。
抬头望他,昔日倾心相爱之人,此刻竟觉如此生疏,他不觉心头惘然——江水东流,不复归西,有些事情一旦过去,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默立良久,兰秋霁打破沉寂,道:“我一是来感谢你查出真凶,还我清白,二是来向你辞行——我明日就准备带妻儿离开金陵,去岭南投靠岳父岳母去了……前年妻弟病死,如今岳父岳母膝下空虚,早盼我们前去团聚。”
秦斜川抬头愕然望他,再一想兰秋霁身世暴露,兰老夫人自是不肯再容他,早些离开也是好事。
兰秋霁轻叹一声,继续道:“早知我非爹爹亲生,真该一早带娘离开侯府的,如此一来,去年娘亲也不会屈死。”
秦斜川有些吃惊,问他:“……你娘是被人害死的么?”
兰秋霁点了点头,咬牙道:“她是中毒而死。
我猜是郡主所为,可是没有证据。”
呆了一阵,面色又忽然一缓,叹道:“也难怪郡主如此嫉恨,最近几年爹对娘愈发眷恋,目光终日在她身上流连,唉……”
秦斜川心念一动,暗道:“他娘岂非就是与宁丰城相貌肖似的那个名妓素月?兰永宁看着他娘的时候,只怕心中想着的是已死的宁丰城罢。”
心中不禁慨叹不已。
又问道:“你不准备去寻找你的亲生父亲?”
兰秋霁苦笑着摇头,道:“他抛弃我们母子,我不去找他报仇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去认他不成?”
他凝目注视着秦斜川,喟叹道:“若是早点知道自己身世,又何必留在侯府?若是十年前带着娘与你一起离开……”
他凄苦一笑,垂下头悄声道:“往事已矣,我还说这些做什么?”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过了许久秦斜川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与宁惜酒从前熟悉么?”
兰秋霁摇头道:“那日他来给爹爹验尸,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又苦笑了一声,道:“他说倾慕我多年,真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我隐隐觉得他在说谎,可是他又为何要说这种谎呢?”
见秦斜川一脸的迷茫,他心念一动,问他道:“你可是觉得这个案子里面还有别的玄机?……又或者你怀疑他其实不是凶手。”
秦斜川颓然摇了摇头,虽然他的确觉得当中有些不妥,特别是宁惜酒买凶杀人那一节。
秦斜川自己是武林中人,自然知道买凶杀死嘉靖侯夫妇那样身份的人是什么价钱。
宁家如此清寒,似乎不可能出得起这么一大笔银子。
更何况宁惜酒既然买凶杀人,又何必要事先下毒?
兰秋霁打量着秦斜川,见他面容憔悴,失魂落魄,忍不住问道:“斜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斜川茫然摇头。
兰秋霁见他心神不宁,再不似从前那般眼中只有自己,心中颇有些苦涩失落。
然而想到当年是自己亲手切断一切,如今过了十年,难道还指望他对自己一如既往么?这也委实太可笑了些。
他勉强笑了笑,道:“听怀虚说你已定亲,恭喜你了。”
看着秦斜川的眼神却不觉有些凄然神伤。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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