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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侍从已经认得她,也得了苏婆婆的叮嘱,并没拦。
一进房门,容锦先是嗅着扑面而来的药酒味,随后便见着了奉命回沈宅取药酒的商陆。
他不敢在沈裕处理正事的时候多言,侍立在一旁,看起来无趣得很,瞥见容锦后倒是眼神一亮。
而沈裕已经用过饭,也沐浴过。
他只穿了层单薄的中衣,素白的锦缎与苍白的肌肤同色,散下的墨发还带着些许水汽,带着些漫不经心的随性。
乍一看,倒像水墨画似的。
容锦冲商陆笑了笑,但并没多看沈裕,轻手轻脚地将药碗放在了桌案上。
直到此时,沈裕才终于放下手中的几页纸。
他看起来像个极听话的病患,端过药碗,将那泛着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这几日在家修养,不会出门,你也不必时时候着,”
沈裕抬眼看向商陆,“往白术那里去一趟吧。”
商陆一听可以出门,喜形于色,满口应了下来:“好。”
“再替我带封信去。”
听了沈裕这句后,容锦自觉退开,让商陆过来磨墨。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伺候些琐事没什么,但这种听起来像是涉及私事的,最好还是远远避开。
这信并没写太久,仿佛只寥寥几句,就放下笔。
商陆将信仔细收起,扶着沈裕到床榻歇息,这才离去。
他顺道将药碗捎走,同容锦小声道:“婆婆说你夜间守在这边。
若非公子有什么吩咐,不要打扰。”
“好。”
容锦含笑应了。
她知道沈裕不喜,自己也一直怵着他,就算商陆不提,也不会主动凑上去的。
商陆离开后,内室就只剩下她与沈裕两人,一片沉寂,恍依稀能听到院外夜风拂过竹林,簌簌作响。
沈裕已经歇下。
隔着纱帐影影绰绰,隐约见他平躺着,身上盖了层锦被,但看起来还是格外单薄。
桌案上的蜡烛还在燃着,容锦悄无声息地挪了过去,正想着吹灭了,却只听沈裕忽而开口道:“留着烛火。”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颤了下,随即应了声“是”
,轻轻地将灯罩摆回去,顺道记下了沈裕这一习惯。
从前在黎王府时,嬷嬷曾教过侍夜的规矩,但沈裕并不是黎王那等轻浮好色之人,她也不需要画蛇添足多做什么。
容锦在床尾的脚踏上坐了,绕了缕头发玩,只偶尔看看沈裕入睡后是否有压到伤处。
沈裕没再说话,他的呼吸很轻,也难据此判断究竟是否入睡。
容锦百无聊赖地将自己的头发当络子,编了几根雀头结,不知不觉中,桌案上的蜡烛已经燃了半寸,困意也也渐渐袭来。
她攥着掌心,好叫自己清醒些,再偏过头去看时,却发现沈裕竟不知何时侧过身睡了。
虽看不大真切,但这个睡姿,确实有可能会压到伤处。
容锦想起白日里荀大夫的叮嘱,稍稍迟疑,还是凑近了些挑开床帐看了眼。
微弱的烛光透过床帐的缝隙,床上的沈裕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微微皱着眉,倒似梦到什么不如意的事。
他天生一副好相貌,真真称得上是眉眼如画,只是权势太盛,没几个人敢直愣愣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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