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盈了雾气,映着灯火,水光潋滟的。
沈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后,便没移开过。
直到?容锦莫名其妙地看回来?,这才低低地咳了声,展开那页纸。
黄蘖染就的藏经纸上,半是工整的佛经,半是笔锋凌厉的行书?。
字迹相差甚远,无声地昭示着主人的心境。
沈裕早有预料,大?略扫了眼?,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满是凉薄的讥讽。
容锦对这些?宫闱秘事并无多大?兴趣,见此,还是打起精神关?切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裕信手将那页纸递到?她眼?前:“谈不上好坏,是些?旧事罢了。”
容锦并没接,就着他的手逐字看过。
早前听沈裕提起长公主的旧事,她已猜了个六七成,可真到?此时,还是难免唏嘘。
倒真是应了那句,天家无父子、无兄弟。
也无怪长公主会衔恨至今。
清醇的茶水此时都?令她品出几分涩然,容锦无奈地叹了口气,由衷地感到?困惑:“权势这种?东西,当真有那么?诱人吗?”
于有些?人而言,为了这两个字,仿佛不惜践踏一切。
这问题问得着实天真,透着几分傻气。
沈裕笑了声,被容锦横了一眼?后,又改口道:“早些?年,我也曾如你这般,反复思量过。”
容锦仰头看着他:“后来?呢?”
“后来?便懒得想了,”
沈裕用那藏经纸在?烛心引了火,看着姜黄色的信笺被血色的火舌吞噬殆尽,一哂,“人性?如此,对此趋之若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自己已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人,也不再?论?什么?是非对错。
归根结底,弱肉强食罢了。
容锦看着炉中星星点点的灰烬,迟疑道:“长公主将此事告知于你……”
“山雨欲来?,她是个聪明人,嗅出苗头不对了。”
沈裕话锋一转,又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先用饭。”
外间已经摆好晚膳,皆是她喜欢的菜色。
容锦专心致志地忙了大?半日?,身心俱疲,一时并没什么?胃口,只盛了碗莲藕排骨汤小口喝着。
沈裕看在?眼?里,不由得皱了皱眉:“长公主邀你何事?怎么?累得这般疲倦。”
“缝补了件旧衣,”
容锦托着腮,闭了闭眼?,“那料子虽不是顶麻烦那种?,但要修复如初,是得梳理织线经纬,慢工才能出细活。”
她那时隐约猜到?长公主的意图不止于此,但也没想过敷衍了事,仍旧是认认真真地做完了。
“家中不缺银钱,无需你这般操劳。”
沈裕替她按着额角的穴道,循循道,“你想学刺绣手艺,我可以为你另寻一位尚宫局的绣娘,请到?家中,不比那位春夫人差。”
容锦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说?到?银钱,前回我去长公主府时,还得了不少赏赐。
可这回长公主知晓了你我之间的关?系,兴许是想着我不缺银钱,半点都?没给。”
沈裕将一小块山楂山药糕送到?她唇边,哑然失笑:“这么?说?来?,是我的过错了。”
容锦与他玩笑:“自然。”
这糕点是容锦在?芙蕖镇时最喜欢那家,临行前,沈裕专程令人高价买了方子回来?。
如今别院那位糕点娘子已经做得炉火纯青,与记忆中的味道几乎分毫不差。
她低头吃了,可沈裕的手却没离开,在?唇畔流连着:“那,夫人想要我怎么?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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