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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若是走了,我和你阿兄吃不上今晚的席面,恐怕还要饿上几日。”
世子夫人泰宁郡主半真假戏语。
她可清楚这位小叔子的脾性,说走就走,给别人一点情面也不留,开顽笑话也要留住他。
尚坤微笑,自打进了国公府,他脸上似戴着面具,一丝一扣标准极了。
正堂内,老国公拿着一个玉佩逗怀中才满周岁的曾孙女,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单凭声响就能分出来人。
步履踏得稳且轻,一步步走得不急不缓那是长孙;踏着碎步,细微近无声那是世家贵女出身的长孙媳;居中那个一步与一步间隔时间比别人稍长一点,踏得极沉,尚家劣孙来了。
“孙儿给祖父行礼,祖父一向可安康?”
祖父一直对他冷着脸,尚坤习以为常,进屋先行礼。
老国公轻抬眼皮,分一丝注意力到厅正中,沉声道:“坐罢,难道让老夫亲自请你入座。”
这话说得,都让人没法往下接。
世子夫人暗地里呲牙,祖父、小叔子没一个好伺候,亏得娘家势力不也弱,若不然真在尚府里难以立足。
进门被呛,尚坤面色不动,大步坐到左下首第二个位置,信手抓起铃兰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饮。
世子夫人的眼皮又抖了抖,小叔子抢了她的位置,明摆着要与柳家那位表小姐保持距离,这家真是没法当了。
尚均给妻子一个安慰的眼神,挪步坐到左手第一。
世子夫人只有奔着原给小叔子准备的右首第一的桌前,轻掀裙摆坐下。
柳嫣然的旧案摆在右首第二,俏眼瞄向对面的尚坤,款款起身走到屋正中施礼,如清泉般的噪音响起,“二表兄,今天柳嬷嬷对昭武校尉多有冒犯,嫣然特地在此陪罪,望表兄大人有大量,海涵一二。”
“她都说了什么,尚显又做了什么?”
尚坤对着樽中浅琥珀色美酒生起兴致,只拿话儿问对面站着的人。
柳嫣然脸色微变,下意识回头看嬷嬷一眼,面上笑意不改,轻声道:“昭武校尉并未做失礼的事,都是嬷嬷一时糊涂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表兄不听也罢。”
“哦”
,尚坤终于不再盯着美酒出神,抬头目光放空,轻描淡写道:“即如此,让柳嬷嬷到公主府里领罚罢。”
世子夫人差点笑出声,厅里站的那位表小姐如娇花扶柳,生得是烟眉笼月,樱唇吐蕊,当真美若天仙。
放眼望去,在上京城里一等一的姿色,女人见了都有一分动心,可这位小叔子全当人家是空气。
借着端茶碗抿茶,世子夫人咽下一丝笑意,拿帕子轻拭嘴角,暗叹老国公的心事又要泡汤。
尚坤当众不给脸,柳嫣然身形微晃,轻声啜泣已是泫然欲滴,轻咬唇看向上首的老国公,带着一分求助。
老国公怒不可遏,手上青筋横起,花白的头发随着气息微颤,美目半眯,华服老人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无奈收效甚微。
坐在他怀中的小珍娘被曾祖父握疼了,“哇”
的一声大哭,伸手要娘亲抱,世子夫人趁机带着女儿远离这事非之地。
“尚显小儿何在,让他进来领罪。”
老国公中气十足的大噪门吼出,院中诸人听得一清二楚,尚显从善如流抬步进屋,真挺挺跪在屋正中。
老国公一看更来气,唤来自己的亲卫命杖责尚显。
“祖父,尚显何罪之有。
给个明白,我们心里也有数,不能平白无故受责罚。”
尚坤也坐正,缓缓追问。
明明生得和他一模一样,却不是他当年的性子,老国公莫名有种挫败感,好似另一个他被偷龙转凤变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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