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打了个哈欠,没有精神气把脑袋转向了另外一边,那里有一颗枣树,枣树下头站着一个更小的男孩,身上同样穿着改小的寒酸衣服,穿着露脚丫子的小草鞋,嘴巴里噙着一根手指头,抬头眼巴巴的盯着树上几乎看不见影子的花生豆子那么大的青枣子。
他仰脖子仰的太使劲儿,身体失去了平衡,“噗通”
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儿,眼睛还盯着树上的枣子不放,张开嘴巴呜哇哇的哭起来。
堂屋门口坐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双眼无神,两双手却灵巧无比的编着草鞋,听到男孩的哭声手上的动作停都没停,只是微微侧着头,对着哭声传来的方向高声道:“小毛乖,不哭哦,来娘亲这里。”
又叫,“虫儿,看看弟弟怎么了?”
小女孩终于动了,僵硬的转头看了眼哭的满脸眼泪鼻涕的小男孩儿,僵硬的站了起来,两条腿还是岔开的,最后伸了个懒腰,举起双手姿势怪异的扭扭腰妞妞屁股,原地蹦了蹦,叉腰扭扭脖子,动作才不再僵硬,光溜溜的脚丫子踩在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碎石子土坷垃的土地上,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事实上的确如此,燕岚无奈的把抽噎的泪包抱起来,把小屁孩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擦干净,淡定的把手上的脏东西在小屁孩衣服上一擦,拍拍他屁股,低声嘟囔了句:“鼻涕虫爱哭鬼。”
口音和刚才说话的妇人天差地别,前者是接近普通话的北方方言,而她用的却是绵软的吴侬软语。
这就是燕岚附身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一个多月,村民都知道“罗娘家的傻闺女不太傻了”
,她却从来不开口说话的原因。
外语难学,方言更难学。
燕岚这身体,和她前世一样一身怪力而且皮糙肉厚,抗打击能力十分强悍,从她那个酒鬼赌徒的渣爹揍她再狠也从来没揍出毛病就能看得出来了。
所以就算光着脚丫子在燃烧的煤炭上走个来回,燕岚眉头皱也不会皱一下。
全身各处皮最厚的就是她的脚丫子了,正好省鞋子穿了。
你问燕岚为啥盯着家里两只呆头鹅看?和燕小毛童鞋盯着树上的枣子看是一个原因:他俩饿了,非常非常的饿,这种饥饿,从她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在忍受着,因为她家每天居然只吃一顿饭!
而这一顿饭还是不管饱的!
别家的母鸡一天两天下一个蛋,她家的呆头鹅十天半月也不下一个蛋!
前两天好不容下了一个蛋,她以为终于可以有蛋吃了,结果罗娘却拜托邻居,连同她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草鞋,请邻居帮忙到集市上给卖了!
燕岚差点没把两只呆头鹅给掐死!
掐死了吃肉!
肉啊……
燕岚眼睛都绿了,幸好罗娘看不见自家女儿的德行,燕小毛童鞋看见了也不明白,抓着姐姐的手指头眼泪汪汪的抽泣着,“eee”
的叫着,也不知道叫的是“饿”
还是“鹅”
,烧鹅烤鹅的“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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