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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听了王熙凤的话,就把眼一闭,从眼角落下两滴泪来,摇了头道:“我一闭眼就瞧见四周野茫茫的,都是云雾,再没一个人,你珠大哥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里,出声叫他,你珠大哥总不理我。
我的心上就不忍,恨不得随了他去才好!
凤哥儿,我想着你珠大哥心上怨我撕他的书,所以才不肯同我说句话。
我也是心急他不知保养,哪里晓得会激得他这样!”
说了又咬牙道,“都是李氏!”
病人原就肝火旺,王夫人叫王熙凤这番听着是劝解实则拨火的话儿说得深恨李纨:她身为妻子不知道体恤丈夫,不知道规劝丈夫,只晓得图个贤名。
都是她为着讨好珠儿故意放纵他胡闹,才到这部田地!
如今她这个做婆婆的病了,她那做媳妇的还装腔作势的不来,什么伤心珠儿太过,分明是不孝顺!
王熙凤见王夫人嘴唇儿有些干,就叫碧草倒了水来,碧草答应,不一会就倒了一盏温水来,王熙凤伸手接过,先试了寒温,就叫碧草扶起了王夫人,自己端了茶盏道:“太太,你烧着呢,不能喝茶,且喝些水吧。”
就喂她喝了半盏,依旧服侍着他躺好,扯了锦被来盖好,自己就在王夫人脚边坐了,又问碧草:“便是大奶奶不能来,赵姨娘同周姨娘两个呢?如何太太病了,她们也不来伺候!”
王夫人就道:“我懒怠见这两个,过来做张做势的,没的叫我心烦。”
王熙凤也就不做声了。
不一会,一个姓王的太医由管家赖大陪着来了,年约四十来岁,个子瘦小,颌下的胡须倒是细细长长飘在胸前。
赖大在门前道:“太太,王太医来了。”
王熙凤听了这话,忙扶着平儿就退在别室。
碧草几个把绣帐放下,又从帐子里将王夫人的手拿了出来,将腕上的玉镯儿褪下,就把王夫人的手搁在小枕上,上头又盖了手帕,这才请王太医进来诊脉。
这王太医也是到贾府来惯得,熟门熟路地就在床前安好的小杌子上坐了,低头凝了一回神,将气息头调匀了,把脉诊过,又换了一只手来,一样诊了,又道:“请夫人将金面略露一露,待下官瞧上一瞧。”
碧草答应了一声,过来把绣帐撩了起来,让王太医瞧了王夫人面色,又引了王太医到别室去,王熙凤就在帘后道:“有劳太医了。
家婶母之病,先生可有决断?”
太医听得是少年女子的声音,就看向一边的碧草,碧草道:“这是我们赦大老爷的公子琏二爷家的奶奶。”
王太医听了,也以奶奶呼之,因听王熙凤问话,就捻着颌下几缕胡须道:“恕下官直言,夫人这病原是从忧思郁闷上头起的,也有个几年了,也是平日夫人饮食清淡,又着重保养,病势才没起来,如今遭逢巨变,又过劳了神思,所以症候都来了。
依着下官愚见,倒是不妨碍的。
下官以阿胶,川芎,辛香,桔红,木香滋阴养血散温降气,先吃着看看,若是两剂不好,下官再来问脉。”
王熙凤听得不妨事,忙道:“如此家婶母就劳烦先生了。”
就命封了五两银子的红包,又叫碧草跟了王太医去取药方子,自己从帘后出来,走到王夫人床前,就把太医的话细细说了。
王夫人听了,心下也服王太医的脉息。
她三十多岁上生的宝玉时,偏巧贾政就纳了她身边的丫头的做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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