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如遭雷击,她愣愣地坐了片刻,忽然拥着被子躺下,刚闭上眼,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苏暮然死了。
死在他二十四岁生辰这一天。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像梦一样不真实,珞珈想,等她睡醒了,或许会发现这真的是一场梦。
她知道她在自欺欺人,但她实在无法接受,苏暮然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绣心在旁边哽咽着劝慰道“娘娘节哀,您还怀着皇上的骨肉,千万要保重身体。”
珞珈轻轻地把手放在腹上。
孩子,对不起,你终究是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了。
没有父亲的庇护,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太过凶险。
绣心擦干眼泪,又道“皇上既已不在,有件事,是时候向娘娘坦白了。”
珞珈压抑着悲伤,低声问“何事”
绣心道“其实,奴婢是窦总管安排在娘娘身边伺候的。”
珞珈一时竟有些无言。
窦万初是苏暮然身边的大太监,绣心既是窦万初派到她身边来的,自然就是苏暮然的眼线。
她身边只有两个贴身侍女,一个是苏暮容的人,一个是苏暮然的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把她监视得死死的。
绣心接着说“在娘娘身边伺候的这两个月,除了定期向窦总管报告娘娘的日常之外,奴婢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娘娘的事,只除了一件奴婢无意间发现娘娘在偷偷避孕,将这件事报告给窦总管之后,他便指使奴婢掉换了娘娘服用的凉药和使用的麝香,这才导致娘娘避孕失败,怀上了皇上的骨肉。”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双管齐下却还是怀孕了,原来凉药和麝香都被人做了手脚。
窦万初当然不会私自这么做,必定是苏暮然授意的。
为了让她怀上他的孩子,他还真是处心积虑。
可如今,随着他的死,一切都化为乌有。
他的孩子,已经没有机会来到这世上。
珞珈叹口气“我不怪你,起来吧。”
绣心却依旧跪着,哽咽着道“皇上待娘娘之心,娘娘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奴婢斗胆恳求娘娘,不论以后如何,请娘娘务必生下这个孩子,让皇上的骨血得以保全,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真心。”
珞珈没办法答应她的请求,她无力地说“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着。”
绣心起身出去,屋里变得寂静,只余一盏灯火,摇曳出明暗的光影。
外头的钟声早已停了,夜还在继续,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待天明。
睁着眼睛躺了三个时辰,天光从窗户照进来。
珞珈起床洗漱,换上丧服去圣和宫。
然而宫门口的守卫却不放行,说是没有收到解除她禁足的命令。
珞珈本想硬闯出去,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人已经死了,就算她去到他跟前,也没有意义了。
更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苏暮然的葬礼之前,肯定要先举行苏暮容的登基大典。
除了继续等,她没有别的办法。
勉强吃了点东西,珞珈来到窗边,坐在琴桌前。
不过几天时间,院中几棵树的叶子便几乎落光,只剩了光秃秃的枝桠,起来格外萧瑟。
珞珈收回目光,将手放在琴弦上,微笑着自言自语“皇上,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把这首歌送给你做贺礼,不能嫌弃我弹得不好。”
她忽然想起那天,苏暮然说等她琴技好些,可以勉为其难与她琴箫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