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典型的古代男人,有野心,势利,重家族,护子女,却又有人类一切的缺点。
她在象牙塔里呆了近二十年,遭遇过不同种类的同学和朋友,但均是温和甜蜜得像糖果一般;和魏先生打交道,因知他贪图长远,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可暂且放下戒心,嬉笑怒骂,随意文章。
顾青山却不同,他的一切面具下,藏着的都是刀锋。
她要变戏法搞钱,却不得不暂借顾青山的手。
只这人心思深沉,钱经他手的时候,若李恒不在,恐怕生变。
最好提前恐吓一番,将他再和自己绑在一起,方才安全。
所以说美色惑人啊,瞧瞧她,为了李恒,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顾皎深吸一口气,着窗外的光,道,“你令我嫁入将军府,只为了保住龙口顾家上下百口。
此为救急,也是无可奈何。”
顾青山点头,“爹一直很内疚,只觉对不起你。”
“当时恐也是被逼急了,无法可想才铤而走险,通没想过以后。
现过了大半年,可想好以后该怎么做裴郡守的仇,报还是算了心甘情愿做将军的岳丈还是暂且沉下来积蓄力量,静待以后”
顾青山面色一白,眼睛沉了沉,不想她竟直率到如此程度。
顾皎的脸对着窗户,被光照出一层蜜色来,“不管当初如何无奈,现全河西的人都晓得咱们父女和李恒绑在一起。
你若要报仇,必要被天下人言语;你若是放弃,咱们便收心,全力支持李恒走得更远;你若是还有更以后的计划”
她一字一句道,“请爹对皎皎赤诚相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青山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顾皎也就安静地着他,等候他思考。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晨光越发亮,太阳也从东天转向中天。
他似在挣扎,太阳穴青筋一点点鼓胀,额头也出了些虚汗。
顾皎见他为难,晓得不出点真东西他不松口,便叹一口气,道,“爹,我那封信,并非危言耸听,也非威胁于你。
我孤身一人,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和顾家。”
顾青山垂头,顾皎又道,“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因滥杀士族被猜疑忌惮,趁势退到龙口,大有扎根的意思。
我们顾家,乃是他和先生精心挑选出来的盟友,这点恐怕爹比我更清楚。
爹同意结亲,一则为了避祸,二则也是想借机更上层楼,是也不是”
他老脸一红,想分辨却又不能。
“可青州王猜忌将军,王世子也并不放心。
成亲的时候派卢士信打探虚实,现又亲来龙口,生怕将军得了龙口,如虎添翼,不能弹压。
因此,若秋后战事起,定会让将军重做前锋大将,也会趁机将龙口搜刮干净。
此乃一举三得,既可让将军前线拼杀只做个纯臣,又能斩断他的双翼,还可在龙口安插自己的人手。”
要斩李恒羽翼,必要夺了龙口,重新换个做主的人家。
顾家,实则危矣。
顾青山面色变得难堪起来,“是将军说的”
顾皎摇头,“他怎会对我一女子说这些只夜夜忧愁,不能成眠。
他是王爷义子,又是臣下,忠孝二字将他绑得死死的,纵王爷要他死,他可敢有二话他只要保得自身,换个妻子也不是甚大事。
我本也无所觉,可后留心了,又细细琢磨,待王世子来,一时才悟了。
爹,咱们不能等死。”
她张口胡说,心里默默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