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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承乾殿只有五间殿宇,她们相当于每人挂帘一间,但对于一向娇养的德珍而言,这样爬上爬下却是极不易。
好在有福英与她一起,合两人之力,也顺利地将西次间和西暖阁的布帘子全换做了竹帘。
一番忙完,德珍满头大汗,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扶着出西暖阁的落地罩,歇气轻喘。
福英松下窗前的一扇湘妃竹帘,一转身,见德珍力竭似地靠着落地罩,不由一笑:“就快了,只差两扇门帘了!
妹妹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将帘子抱进来。”
福英立在窗下,阳光穿过密密麻麻的翠色竹篾,有影影绰绰的光笼在福英曼妙的身姿上,越发显得她身段柔软,温柔婉约。
德珍从左衣襟下拿着一块白绢手帕,轻拭着额头的细汗对福英谢道:“有劳姐姐!”
福英但笑不语,与德珍错身而过,去殿外取门帘。
福英走出暖阁后,德珍一人侍立在隔出次间与暖阁的落地罩处,不由地打量起这间作为书房的暖阁。
双交四菱花扇支锦窗下,有一张黑漆嵌螺钿花蝶纹大案,案上磊着佛经及名人法帖,并一套精巧雅致的文房四宝。
案头又放着一座羊脂玉雕芦雁衔枝摆件,再一只青白玉雕松树纹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玉簪花。
若是坐在书案后,架起雕花支锦窗,对着窗外一株梨树读书习字,该是怎样的清雅有趣?
不再看这间书房,因单是书案一隅,已让人羡慕不已。
而在这羡慕之余,又不禁黯然神伤。
曾几何时,对着绣楼外的一株红梅,读书习字,弹琴吟唱,描红刺绣,便是她每日的生活。
可仅仅不到一年的光景,这一切的一切之于她,仿佛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思绪渐渐怅惘时,德珍没有察觉到周围出乎寻常的安静,只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福英过来了吧。
德珍敛了敛心绪,脸上绽出清越的笑容,正要回头唤福英,却听一声尖细的嗓音喝道:“大胆奴才!
还不跪下!”
含笑回头的动作来不及收,入目就是一片宝蓝色银绣九云龙的图案在眼前晃动。
只一眼而已,却惊得德珍双腿一软,“咚”
地一声跪在地上。
跪地的一刹,一双青云龙靴闯入眼里,她脑海里顿时全然空白,什么也不知道的一刻,身体竟像有意识地一样,匍匐叩首:“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声音带着不受控制的轻颤。
“恩。”
一道她紧张地辨不出音色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接着就是一片飒沓的脚步声从身旁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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