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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人道:“其实照我们来看,在这多关几天多陪陪张大哥也是好的,只可惜妈妈不这样想,我们也没办法。”
老张听了惜人的前半句话,心里受用得很,他也明白自己不过一个砍柴的,平时别说楼里的红牌姑娘,就连那些姑娘的贴身丫环如抱琴描情一类的,看自己也都不过是地上的污泥。
只有这个盼人,看起来年纪刚刚十来岁,但就偏偏天生一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打她一顿出气的神气,楼里随便哪个人都可以揉捏她,只要不犯了张妈妈的规矩,不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伤痕,就连张妈妈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睁。
就因为如此,盼人才会三天两头受刑,之后再被弄到柴房来。
惜人看了看门上仍旧挂着的大锁,微皱皱眉头道:“张大哥,这柴房可是锁着啊。
如果打不开的话,我就直接去回张妈妈说钥匙找不到了。”
砍柴老张吓了一跳,忙道:“哪里找不到?就在我身上呢。”
说着急忙从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了柴房门上的锁,又把铁链拉下来扔到一边。
盼人听着外面铁链哗啦啦的声音,心里却丝毫没有得到自由的喜悦。
自由?哪里会有自由?
就算现在出去了,也不过是过几天又被拿捏个错处,再受一次刑,再被关进来几天罢了。
惜人看着里面黑洞洞的柴房,一脚踏进去,只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升上来,不由生生打了个冷颤,也不知道盼人在这柴房里都是怎么受着的。
她也不敢走进去,只站在门口,叫道:“盼人?”
盼人应了一声,慢慢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月亮此时已经升了上来,淡淡的月光照在盼人的脸上。
只见她不过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眉眼尚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眼睛很大,鼻子小巧而挺直,仍能隐约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但除此以外,她虽然一天一夜没进食水,脸上有些憔悴,一举一动中却仍透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贵气。
这股高贵之气或许放在别的女子身上,会彰显着此女出身不凡,受过良好教养,但放在她这个青楼小丫头的身上,却只想让人将她狠狠踩下去,一直踩到泥里,让她和自己一样破败不堪才肯罢休。
盼人一天一夜没有喝水,嘴唇干得有些发裂,她跟在惜人后面,努力不去听砍柴老张不怀好意的笑声,一点一点挪出了这个堆柴的院子。
走到没人处,惜人四周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个冷掉的馒头,匆匆塞进盼人手里,低声道:“厨房的东西也都有定量,我没法多拿,只敢多要了一个馒头留给你。
你趁着没人快吃了罢,等下妈妈和柔星姑娘定还会要你去干活儿呢。”
盼人接了馒头在手里,心中微微暖起来,低声道:“惜人,日后我若脱离这个地方,必不会忘了你。”
惜人却误解了她的话里含意,跺了跺脚,恼恨地道:“我说盼人,说了你多少回了,你怎么还敢说这种话?落红楼是能随便离开的地方么?以前也不是没有姑娘丫头想逃出去过,可是结果怎么样了?张妈妈的手段厉害着呢,从落红楼建楼那天开始,就没人能走脱过,你还是趁早绝了这心思吧,不然到那时,我也护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