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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遥身体一震,视线愣愣地落在那水面,远处水流推著一小抹花布缓缓向前,越来越近。
宋遥看清楚,那花布是孩子身上的衣服,再看那孩子,他又是一震,还清楚得记得,就在昨日,他还抱过他,哄著他,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邻里街坊,总是拉著他亲切说笑的大婶,看到他会不经意脸红的姑娘,还有在修补堤裂时,那些挥汗如雨却一文不取的年轻小夥……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心想著励精图治,一心想著要助晋王再开一片大好江山,却是忘记了,眼下的安宁才是安宁。
「『史官的笔下,歌颂当权者的文昌武德,百姓的苦,连说都说不出来。
』这话是陌玉说的……」淮王缓声说道,「他出生风尘,本就不用理会这些,只需弹弹琴,唱唱曲,就算不懂得笑脸迎人,也有人会把他当捧在手里宠著,歌舞升平,衣食无忧,但连他都知道的道理,你堂堂一个四品知府,竟会想不通?」
宋遥身体一个摇晃,向後踉跄了两步,看著眼前的嘴唇颤了颤,却是什麽都没有说,只是缓缓低下身跪了下去……
「下、官……知罪!
」
淮王看了他一眼,「你既已认罪,明日将你发往京城,由三司会审。
」说完便要转身往回走,听到宋遥在他身後问他。
「不知无双公子在何处?下官想亲自向公子道一声歉,昨夜在书房里,公子一番话实则醍醐灌顶,只是下官良知被泯,不仅不思悔改还恶言相向,也不知手下是否伤及公子。
」
淮王背著身沈默了一会,然後才道。
「他就在你面前!
」
说完,大步离开。
建佑三年,江州溃堤,城内水深丈余,舍宇荡析,田地淹没过半,官司文卷、民舍神伺尽没,百姓山栖,闾阁积聚如洗,死伤数十万。
民众只知那位和蔼亲民、两袖清风的江州知府竟是借官职之便行贪污侵吞之私,也只知皇上派下了钦差查处此事,又派人凿山开渠、引流归海。
冲毁的堤坝被修复,朝廷拨来了灾粮,城镇很快被重建了起来,人们渐渐走出阴影开始新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被还原到那场灾难之前,只是失去的……终究还是失去了。
走的时候是两人,回来的时候却已不见了那抹清风竹骨傲气凛人的身影,一路无语,马车内竟显得空旷非常。
一时间,心痛、寂寞,几乎将淮王击溃。
公子无双36
宋遥供出了晋王的全盘计划,将功补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刺配边关修筑边防。
起解之日,淮王亲往送之。
「宋遥,你为人清正实则难得的好官,只可惜轻信於人,自毁前程,望你在边关好好思过,本王想你定有机会一展宏图……」
宋遥躬身行了一礼,原本温文俊秀的脸上刺了两行金印,「一切都是草民咎由自取,草民已不求宏图得展,只愿余生将功赎罪,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