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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抬起头,看到被一群侍卫用刀挡在门外的陈则铭,多少有些惊讶,他审视的目光扫过陈则铭全身,掠过他通红的双眼,落在他仍未出鞘的宝剑上。
然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身旁太监已经迎上去道:“万岁此刻不见人,将军为何硬闯?”
陈则铭沉默了片刻:“我有要事,要立刻求见万岁。”
太监不耐道:“先退出去,待万岁宣你方可入内。”
陈则铭固执道:“我要见万岁。”
他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屋内,屋中阴暗,那个人的神色隐在影中,他并看不清楚,然而却史无前例地没有避开目光。
太监似乎被他的沉默打动,回了回头。
皇帝点头。
太监回身:“卸剑!”
陈则铭扯下腰间的剑,旁边接剑的侍卫伸出手,两手交错那一刻,不知如何竟没接住,那宝剑直往下坠,重重落到地上,匡当一声剧响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那侍卫有些尴尬,连忙将剑拾起。
这其间只有陈则铭一直没回头,大踏步走到皇帝桌前。
在那里,他迟疑了片刻,以宫中礼仪来说,这个停顿的时间未免太久了点。
太监往前踏了一步,正要扬声提醒,却见陈则铭已经无声地跪了下去。
跪下之后,他并没立刻开口,他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而那些悲愤在他心头汹涌奔腾,急切寻找着宣泄之处,哪里是片刻间能压制得住的。
皇帝等了片刻,不见他开口,终于道:“卿有何事?”
陈则铭震了震,睁开双目,道:“回禀万岁……陈贵人死了。”
说到后来声音渐低,他实在不愿意这句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仿佛这话一出口,事情便一锤定音了,荫荫便真是死了,而正是自己这句话,杀死了她。
皇帝久久不予回应,陈则铭心中冰凉,挣扎半晌,缓缓抬头。
看清后,却是心中更寒。
皇帝皱着眉看他,面上完全没有丝毫惊讶或者不忍的样子,倒露出了一种类似困扰又不耐的表情。
见他抬起头来才反应过来,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淡道:“……是吗。”
他果然早就知道……
到了此刻,他竟然连装一装也不愿意……
陈则铭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冷到了冰点,绷紧的身体开始发抖,一股酸涩之意直冲而上,他闭了闭眼,咬牙吞下那些血泪。
皇帝看着他:“……那你来是打算要做什么?”
他没有掩饰话中怀疑的语气。
陈则铭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浑身颤抖如筛,他心中绝望浓得就象墨,那样的粘稠,根本化不开。
“如果万岁方才有一丝惊讶,那为臣便是来请罪的!”
皇帝以一种很难以为人觉察的嘲弄笑容回应了这句话。
“那现在呢?”
他平静地说。
陈则铭被他的淡然处之逼到极度愤怒了,虽然心中一直在狂喊,不,停下来,但质问还是自己跳了出来。
“……昨夜……你明知道她就在太后宫中,却让我亲手烧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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