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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被常入宫看诊的太医孟为先看在眼中,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王厢用的满腔忠诚最后却得到了这个下场。
他还太年轻,摸不清这个君王的心中想的是什么。
偶然有一天,萧定与他谈话时候提及此事,笑着问他:“你奇怪我为什么拿王厢用?”
孟为先呐呐不敢答。
萧定看着他,道:“太子追查这流言日子这样久了,之前机会重重,如果要有异动早该动了,何必等到今天。
王厢用明知道如此,却还是来报给朕听,挑拨天子与太子的关系,用心何其险恶。
这人看似忠厚却不是良善之辈,为得一点小小的恩宠如此不择手段,放在身边将来必然是大患。
比较起来,曹臣予的干儿子曾得陈则铭相助,他在对方失势之时还愿意为陈则铭说话,却称得上是有情义有良心的人。”
敬王很快得到消息,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在生死间走过一遭,想着不禁满身冷汗,立刻赶入宫中请罪。
萧定仔细打量自己这个儿子。
敬王更加惶恐,伏地不起。
萧定心中突然有些心痛,眼前的儿子还不过是个十五的少年,居然就这样的城府深沉了,哪怕对自己的父亲也是如此。
他回忆自己当年,自己十五岁还在为杨梁的事情闹得满后宫不得安宁,或者这便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萧定拿下王厢用的目的便是要警示敬王,朕已经知道了这事情,告密的人我也拿下了,我的能力现在还能制住你,但我选择信任你。
敬王的回答亦是同样的隐晦,他虽然追查过这些事情,但已经知错。
这事情就这么放下了。
到此刻,虽然父子两人都还不曾明言,但彼此都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萧定觉得很累,这些勾心斗角他搞了一辈子,到头来居然跟自己的儿子也要来这一套。
敬王离去前,他叫住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心里……恨父皇吗?”
这是这次对话中最直白的一句话了。
敬王明显呆住,站在殿中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父皇……儿臣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了,儿臣只是想……如果……如果还能见一面,那该多好啊……”
萧定心中沉下去。
敬王没有辜负父亲的直白,他也认真回答了萧定的话。
敬王不说恨,也不说不恨,那就还是恨的。
他杀了他的母亲,敬王不可能毫无芥蒂,或者敬王终其一生并不会做什么,可他到底在怨他。
……他会怨他一辈子。
他儿子要怨父亲一辈子。
他猛然挥手让敬王下去,敬王望着父亲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萧定等待着,敬王却返身离开了。
殿中突然便安静下来。
萧定静静靠在龙椅中,觉得筋疲力尽。
他突然想起陈则铭,想起自己那些荒唐的念头,那些让他总还有些期望夜不能寐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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