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总能挖开我心里不为人知的部分?为什么你执意要探究下去?为什么不肯留一丝间隔让我得以喘息?如果你想伤害我,是不是已经易如反掌?
楚逍转过我的身体,黑眸直看进我的心底,道:“我是爱你的人。”
我胸口一热,环住他的肩背,抬脸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辗转厮磨,舌尖探索着每一分每一寸熟悉的味道,楚逍紧拥住我,缠绵湿热的吻持续到快要窒息,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我平复了紊乱的呼吸,脸埋在他颈窝处,低声道:“我的家族,十分显赫尊荣,我,则是被逐出家门的逆子,张伯一直盼着我能成就一番事业光耀李家门楣,我却只会让他失望而已。”
字斟句酌地表述着恰当的意思,我关于过去的记忆已经简单到寥寥数笔即可勾画完毕,这世上有太多的含糊不清,我闯荡江湖之前的生命犹如一张被烟熏水濡过的画卷,模模糊糊似真似幻,梦里都不会重现昔日的富贵荣华,十年,已足够我脱胎换骨。
楚逍笑了,轻啄我的双唇,水晶般明亮清澈的眼瞳闪动着醉人的情意,还不等我凑上去细细品尝,拱门下传来一声低咳,循声望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垂着头站在那里,道:“请老爷与楚公子移步前厅用膳。”
晚饭后,让仆人带楚逍去洗浴休息,我跟着张伯到了书房,大略翻看了几年来商铺田产的经营状况,张伯做事精明又不失厚道,无论是宅院还是产业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放下那叠帐册,开宗明义道:“张伯,我过些日子要离开中原了,这些产业,留给你颐养天年罢。”
张伯怔了一下,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道:“老爷,奴才万万不敢。”
我叹了口气,上前按住他的肩头,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些年来,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我说过,无论如何不会回去,张伯,你就当我烂泥扶不上壁罢。”
“不不……老爷!”
张伯一低身要给我下跪,被我扶住,目中流下泪来,道,“老爷,奴才早断了非份之想,只要老爷过得快活……”
我不禁一阵鼻酸,勉强笑道:“你若想让我快活,就听话收了那些,省我挂念。”
“老爷……”
张伯抓着我的袖口涕泪泗流,颤抖不已,我抽了帕子给他拭泪,柔声劝慰道:“张伯,从今日起,你我主仆缘份已尽,以后,不要再叫我老爷了。”
书房里气氛凄凉极了,张伯哭到伤心处,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不住地抽噎着,想起这么多年他尽心服侍、关怀备至,我眼圈一热,一滴泪落了下来,张伯一惊,忙站直身体,胡乱擦了把脸,强抑住哭泣,哽咽道:“让奴才再给主子磕个头罢。”
我没有阻止他,心知从今以后,前尘俱已消散,那段岁月唯一的见证人,已被我亲手推开。
扶他起来,我们相对而坐,随意问了些家常,张伯起先还拘泥着身份,在我的一再强烈要求下终于改口,从“老爷”
变成“九爷”
,然后就一步也不肯相让了,我威逼央求撒赖都没用,只好作罢。
就这么拉拉杂杂地叙了一个时辰的闲话,其间张伯把他的义子叫进来见我,正是后晌在花园中唤我们用膳的少年,善良忠厚,稍稍有些腼腆,张伯看他的眼神温暖慈爱,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这个忠心耿耿的孤单老人,太需要亲情了。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张伯送我回房休息,走到门口突然问了一句:“九爷,六爷的事听说了么?”
我点点头,道:“这次去金陵,就是要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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