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玻璃上附满了雨滴,他边听着淅淅沥沥雨声边提刀捅向自己,直到闻到若隐若现的血腥味,混沌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这时,好像,是车窗边闪过一个人影,他眯着眼打望,头脑一热就推开车门追上去,直到倒在那人身上。
身体的条件反射反应告诉秦忏,他应该是认识这人的,可大脑回馈他的,却是一片空白记忆。
他假装晕倒观察过这人,很普通的beta,按秦忏的生活轨迹来看,他们根本不会相识。
而且那beta说自己还有个什么缺陷,感受不到信息素?真是可怜。
不知怎得,秦忏脑海里渐渐浮现出beta的一双眼睛。
黑白分明,如本人一样不起眼。
两人四目而视时,beta眼神陌生,却掺杂着几分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惶恐,很少很少,转瞬即逝,但秦忏还是捕捉到了。
像土黄色,随风扬起的沙尘,秦忏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场画面,他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独身一人,面朝艳阳,他举起一只手,感受沙砾散漫地吹过掌心,像有手在挠自己的心,酥酥麻麻的。
秦忏越想越入迷,他透过那双眼睛,仿佛见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别样色彩世界,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大脑传遍全身。
秦忏眼眸暗了几分,突然开口,对程辞间道:“掉头。”
“啊?我都快到暗渡了,你要干嘛?”
“回家一趟。”
程辞间大眼瞪着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接下去的话。
然后呢?
程辞间眨眨眼,像想起来什么,豁然开朗。
“……你回家干嘛去?”
秦忏有个老毛病,心情激动澎湃时候,说话跟挤牙膏一样,问一句才答一句,不会自己一股脑全说完,就跟故意吊着人似的,别人不求着问,他就不说。
车外疾闪而过带来的风声呼啸,与秦忏梢上几分兴奋的回答混成一团,他舔舔嘴唇,手指轻微发抖。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把在那beta眼里看见的色彩画下来了。
“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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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
林拓拎着塑料袋,里面是他湿掉的帽子,孤零零的一个冷掉蛋挞,以及便利店买下的碘伏和绷带,踏着山路泥水来到弟弟林一宴坟前。
墓上的照片已经被雨侵蚀的看不清脸,不知不觉间,林拓对于弟弟的记忆也仿若雨水冲刷过,每次回忆时只有个大致模糊的印象与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