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裨将所言甚是,若不是吾秦军士卒实在难耐这百越之地水土,区区土著越人,早已被吾等一战而下!
吾等又怎会被些许南蛮之辈阻于此地而不得寸进?又怎会需要向陛下行此耻辱缓兵之请?!
早就班师归乡了!”
一名侍立在末位,作五大夫装束打扮的秦将出列,对任嚣的话很是赞同,但言语间透露出的却是同样无奈与不甘愤慨。
“任嚣,赵佗,汝二人休要多言!
吾自是心知尔等心中有怨,吾又何尝不是如此?
然是攻是缓,一切自有陛下旨意定夺,又何须尔等在此作态?
莫不是尔等言语一二,那越人便会蠢到前来与吾等秦军正面相抗?
久战不下,难不成吾屠睢便能忍得下这口气否?
些许蛮夷而已,若是朝内传来旨意仍令强攻,为求速胜,吾便是将此地密林焚之千里,也在所不惜!”
屠睢听着自己手下的牢骚,脸上也是一股不耐之色。
在这热气逼人的地方,火气来的总是要更容易一些,而且更加不好压制,屠睢也不例外。
特别其人性格本就颇有些急躁。
只是如今被残酷的现实阻挡无处发作,不得不暂时忍让一二,但这不代表他能成为他人情绪的倾倒之处。
屠睢对于征战之中所俘越人,一律都是斩杀不留,尚且不肯耗费心思细细甄别是否有能加以利用之辈,此时又怎会耐心受着下属牢骚?
更何况其对如今的尴尬境况也是无有良策。
若不是因为屠睢这刚愎自用的性子,身为初次南征主将的国尉,历史上也不会轻易死在越人的突袭之下,间接导致秦军大败。
先前出言抗辩的任嚣、赵佗两人,眼见自己长官如此作态,知晓屠睢的怒气已然临界,终于是闭口不言。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知自己言语无用?
只是心中烦闷,总要有个口子泄火罢了,那越人神出鬼没难以捉摸,逼得他们只得在这营帐之内空自怨怼。
营帐内的火光照亮了秦军将校们阴晴不定的神色。
();() 火光之下,黑色的影子正如那赖在南疆的越人一般,跗骨之疽难以断绝。
(ju,一声)
秦军营帐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人人缄默不言。
但很快,从四面传来的怪叫声便打破了其间一众秦将的心神不属,帐外警戒的卫兵也冲了进来:
“禀国尉,那西瓯越人又趁夜色来袭,吾等出营应战却不见其人,这蛮夷部众又只是骚扰一番便退走了!”
“本将知晓,下去罢!”
屠睢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这种消息已经数不胜数,只能令其面上的烦闷厌弃之情再添几分。
“这些越人,日间躲入密林之中难以寻觅,夜晚便出来扰吾军心,使士卒不得安心修养,迎战却又一触即走,端是令人不得安宁!”
先前那被唤作赵佗的武将又出言怒骂,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愤懑:
“待到暑气过去,仲秋来临,吾必令其血流成河,明白何为秦军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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