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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安抬头:“想杀却一直犹豫该不该杀,正因为如此,他才刻意放华硕一人逃离,让领主的人有机可乘。”
子穹想辩驳,可沈常安的话实在无法反驳。
“安插在公主身边的探子,从阿古勒开战后,几乎一整晚都能来去自如地向我诉说战况,却唯独没有机会把公主救出来。”
沈常安嗤笑,“我早该猜到的……”
可他还是天真地以为,阿古勒必定是一言既出,说到做到。
因为他沈常安是阿古勒的谋士,是西麟军队不可或缺的将相,即便对公主有忌惮,也会因为他而选择救人。
可他终究还是错了,他于阿古勒而言不过只是个床伴,他与梵音和阿缪一样,都犯了一个最不该犯的错误。
早该知道的,早就该知道的……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依旧什么也不是。
阿古勒当上领主,手握生杀大权,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
可他,终究不是那任人宰割的羔羊。
沈常安的眉眼变得阴狠。
一个将他当做蝼蚁的人,将他当成娼妓般侮辱的人,将他当做弃子的人。
这样的人,这样的一个人!
留着也无用,不如清理了干净。
之后几日,沈常安照常喝药进食,每到黄昏便散步至狼圈。
日日如此,看着他的将士逐渐习惯,时间一久,便也随之懈怠。
他在狼圈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将士们不再习惯性地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他才悄无声息地走到狼圈之外,拿出一支阿古勒帮他修补过的玉簪。
这玉簪通体白色,将其从修补的端口处折断,翻个身,便是伽兰用来训练信鸟的声哨。
沈常安拿着玉哨摩挲了会儿,躲在暗处,将玉哨抵在唇边轻声吹响。
许是这玉簪断过,吹出的声音不怎么清亮,一连吹了十几下,才见一只与西麟信鸟模样差不多的猎鹰朝着他飞来。
猎鹰在他头顶绕了两圈,扑腾着翅膀在附近的竹竿上落停。
沈常安深吸口气,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将一只塞了密令的小竹筒绑在猎鹰脚上。
随即挥挥手,赶在看守他的将士找到他前,将猎鹰驱赶。
一个月后,伽兰起兵的烽火令如期地传到了西麟。
阿古勒与草原三十部联手整装待发,临行前,终于还是决定来找沈常安。
此一战生死难料,或许再见时已是永别。
阿古勒把一只雕刻精致的木盒放到沈常安床头,而后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坐在床边。
他的手始终放在那巴掌大的木盒上,对侧躺着背对他的沈常安沉声道:“若是我死了,劳烦你帮我做件事。”
“我要找的那个人他住在伽兰,盒子里,是我与他唯一的信物。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记得他说话时,总是一副自信又神采飞扬的模样。”
提到心里的那个人,阿古勒的面颊上总算有了些笑意。
“你帮我找到他,就说,当年之约,我从未忘记。”
沈常安拧着眉宇,只觉得胸腔里好似有团烈火灼烧:“无名无姓,我如何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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