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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都九家之一的白家,是个既养紫袍官,又养金银商的高门。
十六州里头不知多少誉满天下的酒肆匾额首字皆为“白”
,那白家除了与成仙不沾边,可是真真的骑鹤维扬。
叶九寻黯然又是一笑:“山路难行,着实委屈了白姑娘。”
叶九寻说罢笑着没再吭声,良久才道:“自打圣上不豫,朝廷便由太子暂理。
家父非太子党羽,也从未参与什么党派之争,担心叶家在朝廷里没人撑腰恐会吃亏,这才想着我了。”
“陛下龙体……”
叶九寻面露难色:“壑州郎中医术甚于御医,听是壑州郎中见了那位都直摇头——两年,至多两年。”
季徯秩鼻尖一酸,只含住泪来,叹了很长一声。
他对巍弘帝的情谊可非养于朝夕。
他爹季惟曾是魏先朝三皇子旧部。
二十二年前的一场兵变逼疯了那年轻的先太子,迫死了二皇子,助三皇子登上了九重天——那三皇子成了后来的巍弘帝。
季惟本就出自稷州名门季家,作为那人称帝的首要功臣,顺理成章地封侯西疆,再辅以二人并肩沙场的过命交情,便有了十六年前巍弘帝为季惟次子翰书赐名一事。
当年那巍弘帝虽已有子嗣,但为防外戚许家恃宠而骄,便有意冷落了许后与长子魏千平,将自个儿那少得可怜的父爱全分给了季徯秩。
七岁之前,季徯秩便没少进宫。
那巍弘帝将他捧在手心,破矩容他唤自个儿作“皇叔”
。
七岁之后,季徯秩被召入京城充任太子伴读,皇宫成了季徯秩的家,乃至于宫内至今仍留有供其居住一殿。
笑语犹生于耳畔,旧人却怎么已是风中秉烛!
季徯秩绞着手,没了言语。
叶九寻窥见那人瞳子里的水光,贴心递过去抹帕子。
但是季徯秩没哭,只接过帕子,捧着铜手炉又发起愣来。
他问叶九寻:
“九寻,你说,我爹也会学着朝堂诸臣参与党争么?”
叶九寻略微思忖,笑着摇头道:
“这我如何能得知呢?不过照如今局势,只怕踽踽独行者应是少数。
如今太子胜在治世之才,败在病躯羸弱;二皇子胜在身后无外戚纠缠,败在血统一词儿;三四皇子又输于长幼秩序。
倒真没一条两全其美的道路。”
季徯秩把头点了,再坐了会儿便回去寻他师父去了。
叶九寻将那还热着的手炉搁在案上,想起了随婚书而来的那封家书。
他爹在信中同他交代了白、叶二家同道之事,又道他们俩家明面上虽依旧是偎依取暖的不参党争者,然现今已站定了二皇子魏盛熠。
叶九寻百思不得其解,他爹那倦厌朝争之人怎么就学着争权夺势、畏首自保了?
仅是时势逼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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