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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霁月踏入采莲居,看见迷离细雨,空濛云烟,还有坐在小轩窗后的师妹时,不觉生出错觉——一切如昨,圣人庄还好好在着,她办事归来,小师妹乖乖在屋内等着她。
“师妹。”
霁月手中握着飞雪弓,雪白的弓箭上溅满鲜血。
她像往日一样,温柔地走入采莲居,面上带着缱绻笑意,仿佛一切还未发生,她只是猎杀海妖归来,第一时间便是回到师妹处,卸下一身血腥与风尘。
柳环顾放下书卷,看着她,也微微笑了。
只是眼里是化不开的悲哀。
“师姐,你在佛土,替我去看了那朵莲花吗?”
霁月面上笑意顿时,面如白纸,“看了,可是……”
柳环顾柔声问:“是枯萎了吗?”
霁月犹疑一刻,重新弯了弯嘴角,撒下她平生第一个谎,“没有,开得很好,很美,”
她伸出手,“漫漫,你过来,我带你去看。”
柳环顾笑道:“师姐,你看你,连撒谎都不会。”
她想,师姐总是这样,跟天上的明月一样,乌云遮挡,不蔽光明,总有缺损,无掩皓质。
如果没有自己,霁月的一生,想必是十分圆满,不留缺憾的吧。
她想到自己将会成为师姐心头不灭的憾恨,不会被忘记时,有些为霁月难过,又忍不住生出些带着悲凉的欢喜。
比起冰冷而孤独地活着,她宁愿就这么死去,永远活在师姐心中。
很多人跟在霁月身后,涌入这方小院。
柳环顾等了许久,没有听见“魔头之女”
、“快来受死”
之类的声音,才信了怀柏的话——仙门是真的变了。
她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掠过,情不自禁翘起了唇。
真好,殉道之时,所思、所念、所爱之人,皆在眼前。
腕上蓝链一下子断了,掉在地上。
柳环顾稍稍一愣,鬼使神差,弯腰捡起了手链,握在掌心。
触上的瞬间,寒气似要把指尖冻结,冰冷而绝望,像极了那个偏执疯狂的大魔。
纵然她不喜洞庭,却也知道,她和洞庭才是一类人。
同样孤独、同样无望,选了一条看不到终点的路,自顾自地走下去,再也不会回头。
她攥紧掌心,鲜血淅沥滴下,把紫袖浸透。
“师姐,”
柳环顾站在窗沿,笑容灿烂,难得畅怀,“我过来啦。”
霁月视野忽然蒙上一层血色,紫衣少女站在窗上,身后无数双狰狞血手伸出,仿佛要把她重新拉回地狱。
岁寒漂浮在空中,缓缓靠近柳环顾,身上的血滴了下来,几乎要把紫衣染红。
“漫漫,小心!”
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可抵抗的力量,霁月受到蛊惑,不自觉弯弓射箭,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怀柏阻拦:“停下!”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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