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刚醒不久,修为低下,法术不通,虽一心想往外跑,却每每在到妖兽时,抑制不住地从骨子里往外颤抖。
就像是又感觉到了身体里的骨头被生生抽出去,血肉分离的痛苦。
她很没用,她害怕,她怕妖兽,她还怕黑。
陈柔心疼她,不忍心要她直面那些,邵景真却认为只有无穷无尽的训练才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徐年年也觉得是那样。
如果她那么没用,还怎么有勇气出归墟,还怎么有勇气重新站到邵存非的面前。
徐年年抚摸怀中睿姣兽的柔顺皮毛,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亲手斩杀的成山般的妖兽尸体,根本没有那么难,不是么。
忍下对未知的黑暗中的恐惧,她谨慎走了过去。
睿姣兽却“咯咯”
地叫起来,样子还很急切,使劲挣脱掉徐年年的怀抱往地上跑。
“你干什么”
没等徐年年清,睿姣就拖着大尾巴嗖得溜没影了。
她连忙跟了上去,走出空旷的大殿,前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越走竟越发光亮,墙壁上每隔五丈都镶嵌着照明的无极海珍珠,这种珍珠,如拳头大小,浑圆饱满,少说是地阶妖蚌所出。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如此阔绰
徐年年想了想,从墙上挖下一颗准备照明用,这睿姣兽个头小,速度快,一眨眼就追不见了。
她尝试用神识感知,却发现一片空白,这里不仅压制能压制修为,还能屏蔽感知。
甬道长长,徐年年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前方到了微微宽阔的迹象,让人豁然开朗。
前方金碧辉煌,映射出的光芒竟有些刺眼,当清此处究竟是何样子时,她脚步停滞,瞳孔微张。
一尊百丈金色大佛立在中央,莲花盘坐,佛光熠熠,双目微阖,栩栩如生,慈悲而又威严地向远方。
在它身侧,十八罗汉雕像怒目圆睁,杀气腾腾,整个不到顶部的偌大殿场,四周墙壁上竟都供奉着数不胜数的佛像,密密麻麻,各式各样。
徐年年握紧手中红钗,在这里,她丝毫没有感受到宝相庄严的正义之气,反而
微微不适。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脚下青色绣鞋微微挪动,竟在一刹那间,正中大佛双眼张开,直直向徐年年的方向。
与此同时,无数金色佛偈法印突然出现在四面八方,徐年年心道不好,疾步后退,却比不上法印追赶的速度,道道佛偈法印如同丝蛹将少女整个人困在中央。
徐年年头皮发麻,耳边仿佛听到无数僧侣的哼念低语,灌入耳中,直扰心神。
灵海翻
涌,神火扩散,墨绿色铠甲的少女浑身皆是青色火焰,徐年年瞪大双眼,眼中血丝密布,脑海中竟浮现出无数令她痛苦不堪的画面。
惨白无人的病房,面对着她毫无生机的身体哭到晕厥的父母是在前世
碧色新袄被鲜血染透,怀中抱着了无生气的她,那个哭到不能自已的少年是小邵哥
泪流满面对着邵景真哀声询问,为什么不能救她的邵姨为什么不能救她
高大的青年满身伤口,鲜血却被身上墨色外衣掩盖,绝望地着手中红钗是邵存非
种种画面涌入脑海,在记忆中交织盘旋,头痛,头痛欲裂。
混沌失神中,一道沉稳清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犹如为在苦厄泥沼中挣扎的旅者引入一汪清泉。
那个声音说道“一阅,一念,一思,一愿。”
声音阵阵,如同黄吕大钟,震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