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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全郓州都知道了,太守府上的女公子沈七不日将嫁去北地,入主燕地博陵崔氏。
在经历那样一场痛苦悲伤的水祸后,乌镇急需这样喜庆的讯息来振奋民心,民众也果然欢欣雀跃,与有荣焉!
博陵崔氏做为古老传承的五大姓之一,如隔云端,一直是经久不衰、被人津津乐道的议题。
如今燕侯要娶他们郓州的女公子,嘿还能是为啥,肯定是咱们女公子貌若天仙,才情横溢!
乌镇人见没见过沈砚的,都凭想象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琴棋书画,女容女德,什么好的都往她身上套,还有人言之凿凿见过沈砚的绣活,那花绣得跟真的一样,连蝴蝶都飞下来认错了!
传言中有一手绣花神技的沈砚,此时正在给那块从二月就开始凿磨的歙砚上蜡。
整个四月里,她除了如提线木偶般被李氏指使得团团转,余下时间就一心扑在这块歙砚上。
到了精雕那一步,除了重复打磨砚台的边线弧度,就是要极其耐心地雕刻砚台上的花纹和铭文。
沈砚还是新手,这虽然不是她第一块砚台,但论对雕凿技艺的经验积累,她还远远不够。
所以吴娘就看着沈砚白天忙完了,夜里还要挑灯在石头上捣腾,那烛台就安在制砚桌旁,亮得吴娘都觉得伤眼睛。
她不明白七娘有那时间为何不好好歇息,明明诸事繁杂都绕上她,她已那样累了。
沈砚放下手上的蜂蜡,拿起这块已完成的成品歙砚仔细端详。
这块乌青里微发褐『色』的砚台,她打胚时就采用了最易上手的古朴长方型,中规中矩的墨池、墨堂,只在右上雕有一梅花枝。
唯一能说得上巧的地方,可能是墨池边沿有小块指尖大的玉黄『色』斑点,被她雕成了落花两瓣,成为整个构图左右部分的呼应。
但也仅此而已。
她没有再雕铭文,那小字太细致伤神,且这方砚横看竖看只是平平之作,倒不值得特地铭记。
她赏玩了一会儿,就叫阿桃收起来。
阿桃奇道:“娘子不再看几眼吗?”
这可是雕凿了三月之久的成品,娘子竟说舍就舍了?
慢工出细活,七娘这几年雕的砚台也有十来方,每次她完成后总要压在制桌上观赏一阵。
这块歙砚虽不是耗时最长的,但却是娘子日夜忙碌最赶的,花费精力也最多,现如今不但没给取名,还直接丢进屉匣里去了?
沈砚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肩膀,微微一笑:“哪有时间再看了,你们一个个盯着我,恨不能把我的刀具都收了……”
可不是,那崔莘娘见到沈砚玩刀玩锤后,脸『色』都变了。
崔莘本以为沈砚是个娴静的,虽打听不出什么才名美誉,但也没流传过什么闲话恶名,可见是个养在深闺十分低调贤惠的人儿。
世家大族选『妇』,通常喜爱两种人选,一是才名德誉声满天下的,一是不闻名于外的,尤其后者一意自守待嫁,只将自己满腹温柔才情托于夫家,不叫外人窥去一星半点,实让很多男子满足这样的小意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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