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水图南低头喝口茶,脑子里飞快搜寻,有什么问题,是可以拿来向于霁尘请教,还不被这人笑话她提得愚蠢的。
这个过程短暂又漫长,她简直倍感煎熬。
水图南并不擅长撒谎,尤其是于霁尘看着她时,那清澈的目光,让她感觉口干舌燥,心突突跳,紧张得几乎要蹦到喉咙,砰砰砰撞击着嗓子,于是她赶紧喝口茶压一压。
“二位来者是客,此刻又临近午饭时,若是水大小姐有赐教,不妨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于霁尘对她温和一笑,即便在水图南看来,这笑容里满是刻薄和狡猾。
某个瞬间,水图南觉得,于霁尘之所以冷不丁提请客吃饭,是因为看穿了她的心虚,晓得她其实并无问题要请教。
和于霁尘坐在同一张饭桌前吃饭,这是水图南最不想见到的场景,这会让她想起那晚在衙门里时,无助又恐惧的感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时辰后,江宁最好的饭庄同旺楼里,于霁尘请水家父女来吃饭。
自从水老太开始吃斋,为王嫖肚子里的男胎祈福,水德音已有将近十日,没有沾过酒肉荤腥,这对无肉不欢无酒不乐的他来讲,是无比痛苦的折磨。
看着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桌子,水德音不好表现得过于馋嘴,但依旧高兴得亢奋。
他挨着于霁尘坐,手掌拍在于霁尘肩膀上,眼角余光不住地往斜对面的秧秧身上瞟,嘴里讲着:“本来是我们去拜访你,谁晓得还要贤侄破费,伯父实在是不好意思!”
于霁尘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得体的淡淡笑意,谦卑道:“水伯父这是说哪里话,能请您和令爱吃饭,是我的荣幸,只是这回时间匆忙,若有招待不周,还请水伯父您多多担待。”
做为江宁织造行的刀把子,水德音非常习惯别人的巴结,在于霁尘的恭维下,他也没注意到自己反客为主的行为,率先动了筷子。
自几人在桌前落座始,于霁尘就没再注意过水大小姐,任她沉默着独自吃饭,而水德音被酒肉诱惑,一时也忘记了,要把女儿往于霁尘面前推。
或许他压根不曾忘记过,只是不想显得太积极、太刻意,惹于霁尘怀疑罢了,有些事,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只要不超过那个“度”
,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第九章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水德音举起倒满酒的酒盅,手搭到于霁尘肩膀上,把人往自己这边勾:“贤侄,伯父再敬你一杯!”
于霁尘没有任何反抗,听话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南方的东西好小巧,小酒盅精美玲珑,盛不了多少酒,喝得人有如饮白水。
半壶酒下肚,水德音似乎就有了醉意,脸颊微红,依旧大力勾着于霁尘肩膀,用带着江宁口音的官话,嘟哝道:“实话讲,伯父在江宁打拼这么多年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恩正的后生啦!”
说着,他抬手想去拍于霁尘胸膛,被后者用无意间抬手抓耳朵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格挡开。
方浩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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