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去年初找到她看他们愿不愿帮我打理这个酒店的,于是他们就这样过去了。
“她老公是有点生意头脑的,而她本身做招待出身,也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
这不,今年一放开,随着旅游业一片向好,酒店被他们盘得风生水起。”
虽然司徒安然很想问那是怎样的酒店、有何特色之类的问题,但她脑子里闪过一道光,说出来的是:“项目失败还好,但项目这么成功,那个人就不会放过你了。”
是的,她果然什么都懂——陆和暄高兴得嘴角泛出笑意,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这些日子的苦与难又算什么,然然姐她能共情,她冰雪聪明,即使不能与他共同经历那些事,但她都知道。
“所以,我本来就盘算着要脱离他们的掌控,想着去哪买个房子先躲一躲。
恰好知道你要卖祖屋,于是就这样买过来了。”
他没说的是,得知然然姐这几年如此落魄,他恨自己没出息没本事,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了。
他没说的是,得知然然姐急着要卖祖屋,他比她还心急,恨不得立刻、马上、当场就买过来。
因为他记得十年前当然然姐提起她的祖屋时,她讲述时的一片深情。
她说那是她的根,她还说每个人都有根。
而当时他说他没有根。
从决定把然然姐的碉楼买过来的那一刻起,陆和暄就决定在这栋碉楼里扎根。
没有根,那就找一块和曦、温暖的陆地,深深地、深深地往下扎根,就像西北那些葡萄树那样,为了汲取水分与养分,拼命往下扎根。
司徒安然可不会知道这些。
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问:“那如果我没卖祖屋呢?你是不是准备到别的地方买一栋房子躲进去?”
她看上去有些生气,态度非常严肃,一双柳眉微微倒竖,一双水莹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这话时语调提高,语气也较冲。
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她恨自己,恨自己十年前拒绝陆和暄时拒绝得如此彻底,如果当年讲的话不这么狠情,也许暄儿在遇到凶险时,还会寻求她的庇护。
甚至,如果自己十年前不拒绝他,暄儿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大好青年。
一时之间,愧疚涌上心头,眼眶又一热,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那样掉下来。
她冲过去双腿跪倒在陆和暄的轮椅前,双手搁放在他两条大长腿上,头趴在手上大哭起来。
同时她还有点羞愧,这才几天,她就在暄儿面前哭过几回了。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一面嚎啕大哭,一边埋怨。
“对不起,暄儿,对不起,我……”
陆和暄眼里吟着的泪水也忍不住滴落下来,滴在然然姐那一头茂密的黑发上。
那是幸福的泪水。
他也俯下身,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身躯几乎包拢着司徒安然。
他轻轻抚摩着她的一头短发,低头在她耳边低语:“然然姐,我这样子,你以为我希望让你瞧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