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晰,祁落抬起惨白的脸,模模糊糊看到眼前是纪书宇穿着的最新版球鞋,干净的蓝色的,鞋带系着漂亮的蝴蝶结。
可他只记得被这双鞋重重踢在身体上的感觉,一瞬间瞳孔缩紧,恐惧到极点。
纪书宇停住脚步的时候,祁落下意识捂住肚子,哆嗦着蜷缩成一团。
“求求你了,不要,”
他湿润的眼眶泛着红,怕得几乎要发疯,来回重复着那几句话,“不要打我,求求你。”
纪书宇蹲下来,像打开一张被揉皱的纸一样,强行展开祁落的身体。
“你这么厉害啊,”
纪书宇目光一冷,声音像是漫天大雪的冰天雪地,“都敢自杀了,胆子这么大。”
那几秒钟近乎心脏骤停的惊慌像退潮一样消逝,此刻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愤怒,想要把什么摔碎砸碎的一种愤怒。
如果不是他有了转身回来的念头,或者他推开门的时间再晚几秒钟,祁落都可能掉下去,粉身碎骨摔成肉泥。
只是想到这些,纪书宇太阳穴的青筋就用力暴起。
他感觉一颗心跳得不正常,像是要血肉模糊地从胸腔撞出来。
纪书宇拎着祁落的头发让他扬起脸,一瞬间忽然有想把这个人一辈子关进笼子里的冲动。
“啊!
——”
祁落痛得惨叫一声,好似穷途末路神志不清,竟然崩溃地抱住纪书宇的腰,缩进了他的怀里。
他以一个实在狼狈滑稽的姿势,妄图寻求施暴者的保护。
祁落如同一只躲进树洞里的花栗鼠,双手用力抱紧纪书宇的腰身,头埋进他的胸前,像是走投无路地以为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够藏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
纪书宇抬起一半的手又放下,最后贴在祁落单薄颤抖的脊背,“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祁落身体猛地一颤,他在纪书宇的怀里哆嗦着伸出那只带着伤痕的手,指尖小心翼翼搭在纪书宇的手腕,牵着他摸自己的额头。
祁落的声音沙哑,带着凄惨的哭腔,抖得拼不出完整的句子,“好疼,我,身上好疼,头也,好疼。”
其实根本不用摸额头,祁落全身都是不正常的滚烫。
这时纪书宇才惊醒似的猛然意识到,和祁落做爱时他身体里诡异的湿热感从何而来。
突如其来的,自责的情绪像是拔地而起的无数根白色丝线,紧紧缠绕住他的身体,包裹成一个真空的茧,抽走了所有的氧气。
纪书宇顿时感觉一阵透不过气的窒息。
祁落双手握着他的手腕,全身冷汗涔涔,还在神志不清地碎碎念,“求求你,饶了我……别打我,好疼,我疼。”
纪书宇抱起他,“不打你了,不打你,我带你去医院。”
祁落听到“医院”
时漆黑湿漉的睫毛重重一颤,双性人的身体对这两个字有本能的抗拒,“不去,不去好不好,我不要去,”
他急得又要哭出来,“——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