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斯乔并不晓得阮静筠一副愁容因何而起,只是在跟着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后,他便立刻板出一副认真又严肃的模样同她讲:
“静筠,我觉得,女孩还是多爱自己些许才好。”
祖母明明是为他出气,他却要反其道而劝之。
阮静筠不太明白,也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种神情的傅斯乔很是罕见。
将口中的莲子糖水咽下后,先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而后她才看着他反问:
“可一边很爱自己,一边又期盼总能被对方善待,那不是很贪心吗?”
“是你的话,贪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无所谓地说:“反正我是希望自己多爱太太一点的。”
彼时,他们都还是很接受生来便被命运安排在一起的,所以傅斯乔说得理所当然,阮静筠也并不觉得羞涩,只是不理解地问他:
“为什么呀?”
傅斯乔又给她的小碗里夹了块冰糖,说:
“这样,我每天从外面回家,一想到马上能见到你,就会很快乐。
而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不用数着时间盼着我度日。
不是很好吗?”
那个年月,太太出门工作还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他们也只是很单纯的小孩子,尚不明白「喜欢」与「贪心」并不能这样拿来衡量。
阮静筠只觉得傅斯乔说得那个场景还蛮不错的,便点了点头,道:
“那就这样说好啦,我会努力比你多贪心一点的。”
可实话讲,类似这样的随口闲聊,对于当时的阮静筠而言远没有糖水的甜淡重要,她一说完又赶忙尝了一口。
眉头刚一皱起,傅斯乔便立刻又从碟子里夹了一块冰糖,投进了她的碗里。
想到这段很是久远以前的事情,阮静筠心间忽而又软又柔,还有些麻麻的痒意。
她偏头看向傅斯乔,在窗外灯光已经晃过去后的片刻阴影里,她却恰好瞧见他的眼中一瞬间燃起的明亮。
突然,阮静筠又记起了几年前和陆乐怡一起趴在学校的花坛边上,偷偷看他时的情景。
那时,她已经进入女校读书了,却还在佯装不认识他,作为拥有共同厌恶的对象,加上意气十分相投的新友,陆乐怡便十分热心同她普及傅大少的种种过往。
那些刚巧是她不知道的,也不熟悉的傅斯乔。
阮静筠先是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心头渐渐泛起了百种滋味,恰在她要开始难受的前一刻,他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就在阮七小姐仍兀自发着愣,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刻,陆乐怡背身贴着花坛蹲下的同时,亦非常讲义气地抬手将她的脑袋也按了下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阮静筠才再次悄悄探出头朝着傅斯乔所在的方向瞧去,出乎意料,她却一下子就与他对上了视线。
那一刻的场景,阮静筠至今还记得极其清楚,因为明明他的人是背着光站立的,可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她竟亲眼看到,他的双眸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长大后的傅斯乔平日里或柔和t,或沉静,总之,是一副成熟到让她可以放心依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