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知怎样的力道会弄痛她,他的动作始终因小心翼翼而极其缓慢。
反复了好多次,傅斯乔终于又一次艰难地开口:
“静筠,只要你能真正的醒来,即便将我们过去的一切统统忘记,再也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
话到此处,他的脑中再次盘旋出,前日她从治疗后的沉睡中睁开眼,用冰冷而防备的双眸瞥向他,斥「你是谁,不要碰我」的样子。
这已是近两个月的治疗里,阮静筠第七次在醒来后,失去了部分的记忆,亦是她第三回将他独自一人,排挤到她的脑海之外。
更糟糕的是,这一次,仅仅在两天之后,她便又重新回到了无知无觉的模样。
此刻,哪怕知晓她又再次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傅斯乔却仍旧非要在唇角压出一抹笑意,故作轻松地同她讲:
“只要我再多与你重新认识几次,不就好了。”
转而他突然又想到,阮静筠每一回忘记的事情虽不尽相同,但她偏偏一直都能清楚的记得,自己得速速赶去码头。
只因为,「那里,有人在等着带她一起走」。
每逢此时,傅斯乔的心,皆要被尖刀绞了个透彻。
「可那个人呢?」
整整三年时间,他不仅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她,而且竟连一通电话,一封书信,甚至一句随口捎来的询问都从未留下过。
恨意席卷而来,停顿几息,傅斯乔盯着阮静放空的眼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故意用开玩笑地语气讲:
“但小筠,你务必要记得,下回,勿论是恋爱,还是婚姻,一定要选我。
知晓了吗?”
他松开她的发梢,转而将她搁在膝盖上的手掌包裹入手心,而后又是好长时间的安静。
风轻轻的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地响动,像是天与地在窃窃私语。
半晌,傅斯乔的真心,终于在低声的自喃中表露无疑。
他讲:
“因为,不管发生什么,哪怕你哭着求我,我都绝不可能再去「成全」你与任何「别人」了。”
卌叁
也许是轻若尘埃的灵魂被风带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傅斯乔的话语飘到阮静筠的周边时,全部被碾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词语。
她努力抓住一些,塞进耳朵里,又费尽全力将那些词组合在一起,妄图去理解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魂魄好像是没有脑子的,她压根理不清楚,甚至愈着急,愈混乱。
于是,傅斯乔难得的剖白心迹,到了阮静筠这里,便成了含着「挑衅」的只言片语。
似乎是因为太过憋屈,她的灵魂忽然凭空生出了许多重量,随即从高高的空中,快速沉落了下去。
在极速坠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的倏忽时间里,阮静筠一直在气呼呼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