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起初普鲁士船长没认出迎春花号,也懒得理我们这艘寒酸的小船。
直到船几乎贴着我们开到旁边时,那高大的男人才惊奇地跑到船边来,喜出望外地俯视着我和亚瑟。
当然,这绝不是一种偶遇心上人的喜悦,而是休憩的野兽偶遇对手的喜悦。
除了那件依旧显眼的红色披风,我终于看清了他的外表:他穿着件粗糙但保暖的普鲁士传统军装大衣,高大魁梧;他约莫不到三十岁,浓密的黑发梳着背头,皮肤苍白,骨相硬朗,典型的德意志民族长相,一对冷酷的灰眼睛如狼一般紧盯着我们。
“那天的英国人,对不?”
他兴奋地说,开口就是满嘴的普鲁士味,“在大西洋上两番相遇的概率可比月亮上掉下来土豆还小。
你那几艘大船呢?”
由于亚瑟懒得理他,气氛有点僵持,我主动回答道:“您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只是搭载客的可能性。”
“原来如此。
这么说,你们是被海盗挟持喽?幸会,我是赫尔曼·约瑟夫·安东·齐默尔曼,是奥尔登号的船长。”
他边说,边摘下披风放在脚边,竟然一下跳到了冰冷的海水里,又两下游到了迎春花号边,自来熟地翻身上船,像猎犬跳过灌木丛一样轻松。
“您这是做什么!
这很不礼貌!”
随着赫尔曼大摇大摆地朝我们走来,我心中警铃大做,又想起没有随身带武器,懊悔不已。
“请放轻松,我是…”
“您这样闯入,我没法放轻松!”
亚瑟把我拉至身后,将燧发枪对准这人,“再向前一步,我保证你会脑袋开花。”
他无奈极了,快速从怀里抽出个小册子夹在手里,然后举起双手。
册子上面写着“普鲁士王国,军官证”
。
我总算搞明白了刚才的违和感是什么:这艘船没挂海盗旗。
我们一直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艘海盗船,前些天与金月亮号上演了一出黑吃黑的戏码。
但实际情况似乎是:这是艘讨伐海盗的普鲁士军舰。
“抱歉,我是个粗人,似乎吓到你了。”
见我的神色放松下来,他说。
我们互相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气氛融洽了不少。
亚瑟突然开口:“你叫什么来着?劳烦您再说一遍?”
维克多又像念绕口令一样重复了一遍。
我们都等着亚瑟闷头思考。
片刻后,他抬起头,问道:“你认不认识谢尔盖里维奇齐默尔曼?”
“那是家父的名字,普鲁士退役上校军官。
您认识他?”
维克多颇自豪地挺起胸膛。
亚瑟呵呵一笑,“他右膝盖的枪伤怎么样了?在兰茨胡特那次。”
维克多惊道:“脚有些跛,但所幸没截肢。
那是整整二十年前的事儿了,我才六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