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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过两日,府里老太太就放了话,说给府上的琰三爷定下了林姑娘,已在官府过了文书,定在了腊月二十三过礼。
对于这个消息,自然有人喜有人忧。
贾赦就属于喜的那一拨,他从老太太那已得了准话,说过了年后,就让他们搬到荣禧堂。
邢夫人不太乐意,林黛玉本来就是贾母的心肝,一个王熙凤不够,这又来一个,她这个婆婆彻底成摆设了。
不过她是继室,比不得王夫人有儿有女底气足,还有当贵妃的女儿,做九都检省的哥哥,所以也只能背地里发发牢骚。
怡红院里。
宝玉平日并不多饮酒,尤其是烈酒,这次却是拿了两壶烧白,放在桌上一杯一杯的喝。
宝钗自坐在旁边绣着荷包,袭人在一边垂手侍立。
宝玉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拿着酒杯就要往床上倒去。
袭人忙去扶他,伸手欲把他手里的酒杯拿过来,宝玉抬手躲了过去,眯着眼睛笑道:“你是要做蜀汉关羽的人,我一个粗莽无用之人,并不敢让你服侍。”
袭人知道他这是在恼恨自己明明知道林姑娘没死,还瞒着他,看着他祭拜伤心的事,说她向着宝钗,身在曹营心在汉,可她也是万般委屈,王夫人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她哪里敢捅破这样的事,因着宝钗在场,她也不敢分辨,怕说出来让她难堪,故而只道“二爷喝醉了”
去扶着他休息。
宝玉一掌推开了她,使得劲大了些,袭人被推得趔趄一下,难得有些无措的立在了原地。
“袭人过来。”
宝钗唤了她一声,袭人退后,宝钗自己上前去扶宝玉。
将他带着的金冠摘了,又蹲下去给他脱鞋,刚起身准备给他放枕头时,宝玉却向前一弯,吐了出来,正好吐在宝钗的衣裙一角上,宝钗顿了一下,面色不变,去给他松腰带。
对着这样的宝钗,宝玉觉得歉疚,他叹道:“宝姐姐先把衣服换了吧。
这么着,有什么意思呢。”
宝钗继续给他松了腰带,才站起身冷笑道:“意思?我倒不知道如何才叫有意思。”
“那年听戏时,林丫头和湘云拌了嘴,你就写了一首偈语,说‘无可云证,是立足境,’意思是只有万事皆空,才是真正的立足之境,你是遇到了烦恼,不知如何解决,便写几句禅语寻求解脱,我和林丫头看了都觉得可笑,我还歉疚是我跟你说的那首《寄生草》误了你,怕你钻牛角尖,不思进取,把这东西当成了慰藉,可是你还记得林丫头如何说的?”
宝钗杏眼含威,声音却依旧不急不缓。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旁坐下,她拿起刚刚绣的那个荷包,把多出来的线丝用剪刀剪了,才道:“林丫头续了一句‘无立足境,方是干净。
’我和湘云都道好,你说万事解脱方是立足之境,可见你还是在寻求立足之境,林丫头却说当立足之境都没有了,才能是干净,所有的杂念,都是因为身心不净,不执著于追求境界,顺其自然,方是真的内心干净。”
“她早悟了,你却还没悟,她大喜,你却在这里醉酒,你还在想着万事解脱,她早已万事皆净。”
宝钗摇了摇头,拿了荷包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