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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他也有长高,但还是不及堂兄远矣。
兄嫂的亲兄弟们与荀氏族中兄弟一道,低声喊着号子,抬起青灰的石碑,在坟前树立起。
碑上寥寥数行,记述族兄一生。
荀彧轻轻颔首,束发白布绳垂落在墨色鬓边,“的确如此。”
“恢兄向来放达,若是泉下有知,想来心中也会欣慰。”
清仪雅重的青年低下头。
少年堂弟的眼眸明若琉璃,直炽有光,如同先任颍川太守何遂高所赞,见之如云开日现,灿若朝阳。
“虽不中礼,却合人情,未为不可。”
荀彧微微弯了弯唇,此事虽则族中答应,却也未尝没有非议,“阿弟推己及人,真君子也。”
荀柔被堂兄夸得顿时脸上一红。
“阿叔,东仓里王君前来,说家中老母生病,想请阿叔出诊。”
数年过去,咬着荀柔的手不放的娃娃,长成濯濯青柳的秀美少年。
阿贤小朋友,仲豫兄取名荀颢。
颢,光明盛大也。
大兄可谓是寄望深重。
小少年悄悄凑过来,踮起脚凑在荀柔耳边低语。
荀柔神色一变。
这几年,他是读过几本医书,随姻兄张仲景学了些医术,自知水平不精,原只帮乡里看些小病。
只是此时寻常医工,许多连医家经典都没读过,靠着家中传承的几个偏方,半医半巫,半治半骗。
有此同行承托,他居然也在本地小有名气,不时临近里县都有人上门来请。
都是些黔首百姓,无多钱财请名医看诊,他若是不去,多半只能托以巫术,求之上天,他心中不忍,只要有时间,便都答应下来。
只是今日…
“你让他先归家,我未时便至。”
荀柔捻着指尖数了数时辰。
“是。”
“救命之事,岂可耽误。”
荀爽回过身来,干脆道,“早去早回。”
荀彧颔首赞同,“叔父所言甚是,阿善不必担忧,若有人问起,我代你解释便是。”
“是,父亲。”
既然亲爹发话,自然不能违抗,荀柔应了父亲,又转身向堂兄,“多谢阿兄。”
荀爽望着幼子,叹了口气,叮嘱道,“出外小心…少与人私言,敬慎守礼。”
“…是。”
荀柔听出父亲深意,嘴角忍不住抽搐。
被人堵在屋里求婚这种事,他也不想。
少女们彪悍热情,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己,这种行为他其实愿意给对方鼓掌来着。
“我陪阿叔去。”
荀颢道,“我回去牵马拿医箱来。”
“如此多谢阿贤。”
荀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