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如写字,并无精深修养,只是挥毫泼墨,装点得锋芒毕露,神气活现;约略看来,这真是才气横溢、风韵潇洒的墨宝。
反之,真才实学之书家,着墨不多,外表并不触目;但倘将两者共陈并列,再度比较观看,则后者自属优胜。”
“雕虫小技,尚且如此;何况人心鉴定。
依我愚见,凡应时的卖弄风情、表面的温柔旖旎,都是不可信赖的。
现在我想讲讲我的往事,虽是色情之谈,也要奉屈一听。”
他说着,移身向前,坐得靠近些。
此时犬大将也睁开眼睛,不再假寐了。
灵缇中将大感兴趣,两手撑住面颊,正对着柴左头,洗耳恭听。
这光景正像法师登坛宣讲人世大道,教人看了发笑。
但在此时,各人罄吐肺腑之言,毫不隐讳了。
柴左头就开始讲:“早先,我职位还很低微的时候,有一个我所钟情的青蛇妖,这青蛇妖,就像刚才说的那样,相貌并不特别漂亮。
少年人重色,我无意娶此人为终身伴侣。
我一面与此人交往,一面颇觉不能满意,又向别处寻花问柳,青蛇就嫉妒起来。”
“我很不高兴,心想:你气量宽大些才好,如此斤斤计较地怀疑于我,实在讨厌!
有时又想:我身份如此微贱,藐不足数,而这仙女对我绝不看轻,如此重视,真是难为她了!
于是我的行为自然检点起来,不再浮踪浪迹。”
“她的能耐真不错呢:即使是她所不擅长的事,为了我就不惜辛苦地去做。
即使是她所不甚得意的艺能,也决不落后地努力下工夫。
凡事都尽心竭力地照顾我,丝毫也不违背我的心愿。
我虽认为她是个好胜的人,但她总算顺从我,态度日益柔和了。”
“她惟恐自己相貌不扬,因而失却我的欢心,便勉力修饰;又恐被人看见,有伤郎君体面,便处处顾虑,随时躲避。
总之,无时不刻意讲究自己的打扮。
我渐渐看惯,觉得她的心地也真不坏。
只是嫉妒一事,却使我不能堪忍。”
“当时我想:‘这个人如此顺从我,战战兢兢地防止失却我的欢心。
我如果对她惩戒一番,恐吓一下,她的嫉妒之癖也许会改去,不再啰嗦了。
’实际上我的确忍无可忍了。
于是又想:‘我若向她提出:从此断绝交往,如果她真心向往于我,一定可以惩戒她的恶癖吧。
’我就装出冷酷无情的样子来。”
“她照例生气,怨恨满腹。
我对她说:‘你如此固执,即使宿缘何等深厚,也只得从此绝交,永不再见。
如果你情愿今朝和我诀别,尽请吃你的无名之醋吧。
但倘要做久长夫妻,那么即使我有不是之处,你也该忍耐,不可认真。
只要你改去了你的嫉妒之心,我便真心爱你。
今后我也会升官晋爵,飞黄腾达。
那时你作了第一夫人,也不同凡俗了。
’”
“我自以为这番话说得高明,便得意忘形,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