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覃舟抬首,脸上赫然多了鲜红指痕,火辣辣的疼,她整个人骤冷下来,再未看沈铧一眼直接转身,冷冷道:“阿湛,我们走。”
“我们已经失去阿娘了,如今阿耶也容不下我们了吗?”
沈覃湛面露凄苦跟上沈覃舟。
沈铧孤身立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原地看着他们倔强的背影,这是他和婉君唯一的孩子了。
“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婉君。”
沈铧双目赤红,似乎被触到心口某处伤痛,声音难掩颓唐愧疚,尽管他神色沉冷如旧,“可你不该质疑我对你们阿娘的情意。”
沈覃舟理智回笼定住脚步,只再未回首:“阿耶,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阿姊,我陪你。”
沈覃湛眼眶红通通的,强忍着不让泪水滚落,快步上前追上沈覃舟。
沈覃舟深深叹了口气,情绪几近哽噎:“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在这陪陪他罢。”
他们都失去了所爱之人,谁也不比谁好过。
沈覃湛回过头记忆中永远高大威猛、豪迈爽朗的父亲,此刻也只是中年丧妻的寻常人,哪怕身居尊位,也是个可怜透顶的鳏夫。
沈覃舟独自一个人出了殿,李钰抱着狐裘迎上前替她披上,他微微垂着头:“殿下随奴才回浮胧阁休息罢。”
一路上李钰絮絮叨叨地讲浮胧阁是陛下特意命人给她整理出来的殿宇,里面铺了地龙,冬暖夏凉,四季如春最是温润养人。
“殿下莫怪奴才多嘴,你不该同陛下起争执的,你们现在既是父女,更是君臣,到底不可再像从前……”
李钰低声劝着,一遍又一遍。
沈覃舟只觉头疼欲裂,索性任由雨滴溅在掌心,冰冰冷冷,湿湿沥沥:“我娘灵位供哪儿?”
“奉仙殿。”
“那是什么地方?”
“内廷东侧,景运门外北侧,专供皇室祭祀之所。”
梅林初识
煌煌上京,似是铁心要给沈覃舟下马威,否则怎么她入住浮胧阁的第一夜便备受煎熬。
沈覃舟先是迷迷糊糊在床上躺到后半夜,忽觉四肢冰冷如生铁,接着明明人在锦被里却冻得蜷缩成团冷汗涔涔,似睡非睡间口干舌燥想起身唤人倒水,又实在力不从心,张口欲言更发不出声,挣扎着试过几次后均以失败告终,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抱着一了百了的念头任由铺天盖地的昏沉睡意将人砸昏。
待到天光放晴,阁内轮值守夜的两个宫娥才慌去太医院请人。
沈铧才下朝便领着掌印太监冯央匆匆来了,身上天子朝服犹未换去,便见她双颊嫣红,唇色发白,心知不妙,上前伸手一探,果然额头滚烫双手冰冷:“怎么突然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