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从旁人的恐惧中吸取养分,来证明自己的影响力和社会关注度。
如果这种猜测正确的话,这个人在现实中很可能过得并不如意。
那么,如何对付一个自我意识和自我价值都极高的、具有一定赌徒心理的犯罪分子?
——摧毁他的自尊,贬低他的价值,告诉他这一注的赢率为0。
然后,他会发疯,会否认,会努力证明这些对他的评价是错误的——巨大的情绪驱使的行动,注定是破绽累累。
梁幼灵明明知道这种解题方法,但她的人文主义关怀让她觉得有点不太人道。
她知道自己有点圣母——骚扰者捉弄她的时候,可没管什么人道不人道。
可是,如果她以牙还牙,岂不与之是一丘之貉?
她没有下定决心,但如果有机会,她不会放弃试探:究竟是谁,有着这样的心理特质。
敌不动我动,梁幼灵手指弹动两下,眼球滚动,颤了两下睫毛,睁开了眼睛。
她缓缓转头,虚弱的声音带着点惊讶:“裴玉泽?”
裴玉廷的眉头狠狠跳动了一下——计划里可没有这一环。
裴玉泽的表情很是欣喜,他一下丢开游戏里的队友,“唰”
得一下站起来,凑到梁幼灵的病床前:“你醒了?我叫护士。”
护士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说没有大碍,叮嘱梁幼灵好好休养。
裴玉泽看了看裴玉廷,她还没有醒。
于是,裴玉泽为了不吵到她,小声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听章曦说,你们……呃,殉情?”
他看起来有点难以置信:“啥时候谈的,不对,干嘛殉情啊?”
梁幼灵眼神不由往裴玉廷脸上飘了一眼,见她还是正襟危躺,但梁幼灵知道她能听见:“没有殉情,也没有谈。”
裴玉泽:“啊?那就是章曦骗我,他干嘛骗我啊?你们不是殉情,为什么跳海?”
梁幼灵反问:“你歧视同性恋吗?”
裴玉泽看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歧视啊,我姐……”
他差点顺口说出来“我姐就是,我怎么会歧视”
,但他突然意识到,裴玉廷和梁幼灵并不是情侣关系,梁幼灵有可能不知道裴玉廷的性取向。
梁幼灵在心里判断了一下,裴玉泽应该说的是真心话。
她有点遗憾:一个高自尊的人,很大概率是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这种尊重包括对他本人的,也包括对他所处的家庭的。
毕竟,家庭和个人是难以分开的。
这样一来,他必定会希望自己的家庭也是完美的、受所有人尊重的。
而同性恋,目前并不能受到所有人的尊重,反而可能是他人议论的中心。
梁幼灵判断,骚扰者很可能是不能特别坦然面对自己家庭里出现一个同性恋。
当然,她也知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道理,这种判断方式并不是百分百准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