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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坛杏梅酒,三十二钱该不贵吧,高叔,我家去年酿的酒滋味不错呢。”
章景早知他会拒绝,特意藏了一手。
说起杏梅酒,还是母亲的拿手工艺,不过母亲去世后,便没人再做了,去年清扫屋子时,从柜子里翻出了母亲的草纸,也学着酿起酒,虽不及母亲手艺,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屠夫最爱酒,果酒、酱酒、浊酒各有味道,而杏梅酒,已经五年没喝过了,现在听章景一讲,嘴里都要泛出唾液,喉咙不由得动了动:“真是杏梅酒?先取出让我尝尝罢。”
“那是自然。”
章景得到想要的话,神情松弛,几步跨出门外,取下牛车草墩里的酒坛,解了布条抱起。
屠夫嫌他动作慢,亲自接过那两坛酒,取了一勺尝,青涩带着酸甜的劲儿在舌尖荡开,随后是有些苦味的辛辣余味,在嗓子润开,回味无穷。
“好酒!
好酒!
你把鸡留下,今日便宜你一回。”
屠夫豪爽把桌案一拍,又抱着酒坛大喝几口,擦了擦嘴。
“多谢高叔。”
章景顺势接过酒坛放好,麻利把鸡一个个抓出来,按好了让屠夫剁了脖子,两人忙活半个时辰,手上的动作只快不慢,白花花的鸡挂成一排,鸡毛和腥红的血铺了一地,让人腾不出脚来。
得了几百钱后,章景辞别了屠夫家,驶着牛车到溪边把胳膊上、脸上的血星子洗干净了,准备去下家收租金。
原本他是要在屠夫家洗的,屠夫卖了他钱,收了杏梅酒还是有些后悔,便冲他发火,忙着将他赶走了。
初春的午后,杨柳温柔垂在溪边,粼粼的水面荡开金色的涟漪,几个孩童的嬉笑盖住了杜鹃啼叫,章景偏头望去,见他们捡了石头,正在打水漂。
多好的光景,他年少的时候,也是这般无虑,只是为何真心总是难换真情呢,大概连他自己都难以说清吧。
到了村北那户人家后,章景呼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可屋子偏偏传来欢笑,他耐着性子,蹲在墙角等了一阵,见仍是没人,正要进屋寻人,一个眼熟的身影却窜了出来,挡住他的面前。
“你是……章疯子!你来我家做甚?抢了我家黄牛还要追到我家,你太过分了。”
牧童撞到章景的胸口,抬头一看,一时没认出章景,直到看见他眼下的乌青才反应过来,语气顿时恶劣起来。
章景的视线一直落在牧童油亮的嘴唇上,心中纳闷,李家一向吝啬,平日很少吃荤食,怎么今日如此舍得。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吃得起肉交租金应该不在话下。
“告诉你家大人,说是我来收租金了。”
此话一出,牧童便没了叫嚣气焰,整个人迅速蔫了下去,他有些慌张的进了屋子,趴在父亲肩头将章景的话转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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