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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他目光看去,见到那枚被卡在那孩子脖子间的贝壳,洁白无暇,锋利边缘切割珍珠的绳线,似用自身的纯净威胁割破那珍珠的圆润。
“——这孩子在维斯塔利亚夫人的庇护下,”
工务大臣憋红了脸,气若游丝道:“请您三思,大人!”
他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呢?她对自己想,轻轻偏过头,红发滑落,正在那刻,贝壳割断细绳,堡垒六声号角:六龙齐至,珍珠落地似雨不被人闻,唯有紫光照过克伦索恩半面面孔,显其中惘然。
闪电划过夜空,照亮黑暗,雨水未来,雨声已至。
龙子。
塔提亚想:只有拉斯提库斯的亲儿子化龙时才会带来天色如此剧烈的改变。
当然——除了最亲的这个。
安多米扬不动了,闪电使她的面目忽平静得可怕:“——维斯塔利亚?”
她呢喃这名字,半晌不动,工务大臣猛力点头,道:“维斯塔利亚夫人!
大人,图纸我可以默出来,得罪了巨龙,对你可没有好处。”
“哈!”
她闻言冷哼一声,将这孩子甩在地上。
叙铂.阿奈尔雷什文翻滚在自己坠落的珍珠中,感喜痛交织,漫游这名贵而痛苦的坚硬沙海。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安多米扬愤恨道,揪住工务大臣的衣领:“这是第二次违约了,最好长点记性。
你什么时候能默出来,今天可以吗?”
“今天!”
工务大臣打着死里逃生风雨交杂的哈哈:“今天,哎呀,大人,今天可是大公子的摄政典礼……大公子,您说呢……”
克伦索恩却未看他;他蹲下身捡地上的珍珠,递给叙铂。
“谢谢哥哥。”
叙铂黏糊糊地说,但他接住地珍珠又落下去,那紧密连在他发丝上的白色发束使他的红发看上去近乎是白色的,在这闪电下,克伦索恩的珍珠亦是心不在焉,而全副心思,都在这孩子身上。
“哥哥在生我的气吗?”
塔提亚听这小孩笑道。
安多米扬仍在大发雷霆——人会有难度相信这个暴躁短视的人和那个沉稳冷静的商人是同一个人,但不知怎么,对塔提亚来说却不难相信。
我了解这姑娘的性格,她默念道,插兜看着这一切,心中空洞,雨扑在她面上,尽管我不知为何……
“那叙铂把这贝壳送给哥哥,好不好?”
那孩子道:“这是叙铂最珍贵的宝物——是我在最深的海里取回来的。”
这声音很奇怪,因它的前一半充斥天真粘稠的肮脏,而后一半却在雷霆之音中陡然变色,塔提亚手扶剑柄,骤然低头,只见那小孩在珍珠之群中双膝跪地,向克伦索恩献上那贝壳——洁白如雪,形状如羽翼的一半,合在一块,又像颗心。
塔提亚眉头微皱:这未必也太过敏了?谢谢你。
克伦索恩道,仍恍惚,而塔提亚抬头,见回廊中再无幻影,她却无可抑制,回到近三十年前,那蓝火不照的午后,她在地宫中见到的白色魔影……
“你怎么来了,塔提亚?”
她正沉浸思绪中,忽听克伦索恩道。
他已起身,站于她面前,整了神情。
她略微伸手,指引他向前,两人离了那满地珍珠,只剩工务大臣还在背后颇心疼地捡在兜里。
“啊,我接了昆莉亚的任务,来保护你。”
她朝他挤眉弄眼:“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