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翻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她摇摇手,“不要那么多,就一点。”
我准备倒给她,但她两只手全是面粉,我把袋子系起来,“我给您送过去。”
她连“哎”
了几声。
大家都叫她梅婶儿,她家什么都有,但好像什么都缺,右边的邻居被她借得搬去了县城。
我之前听我爸跟我妈聊过,说梅婶儿这人不小气,甚至说她爱借东西的毛病反而是因为太大方了。
因为她懒得出门,一次性就会买很多东西,搁到发霉,没办法,只能去借。
进屋后,我扫了一眼,确实很像她的风格,桌椅板凳都是三十年前的,前几年村里整体装修的时候,她嫌麻烦也没参加,我一走进去,还能闻到一股柜子发霉的味道。
我问梅婶儿:“搁哪儿?”
“搁厨房,对,就那个桌子上,上面是红烧肉,你妈一早送来的,我说早上吃这个太腻了,她一定要让我拿着,说家里没人吃,欸,你们不吃肉的吗?”
我解袋子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心里说不出的寒,我妈就是这样的,她变着法儿撵人呢。
“对,不爱吃。”
我从旁边拿起一个碗,把黑芝麻倒了进去,心情不好,倒得也不稳,撒出来一片,我用手捡的时候,突然顿住了,挪开碗,仔细看玻璃板下的新闻。
——保姆反杀雇主,盗取天价保金。
这单子的格式跟那天鸽主手里拿的很像,我看了眼新闻日期,三十多年前了。
这则消息比鸽主手里拿的详细,说三十多年前,原城有个姓余的大户人家,做养殖业发家的,喂牛特别在行。
忙碌了半生,没娶妻生子,家里就一个保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久而久之,两人暗生情愫,可余老板老家还有个年迈的母亲,老母亲看不上那个保姆,觉得她太有心计,让余老板找个借口把人辞掉,没想到没几天老母亲就摔死在牛圈里。
余老板赶到的时候,发现老母亲脖子上缠了细丝,这细丝原本是用来裹牛角的。
他迷信,觉得刚出生的小牛割了角能长得更好,数年来都用这个办法,没想到这次裹到的却是母亲的脖子。
这件事在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报纸争相报道,余老板的养殖生意受到影响,大家纷纷觉得这些牛不吉利,没多久余老板就破产了。
好在余老板给老母亲买了保险,这些保金能支撑他东山再起,而意外再次悄然来临,余老板家的保姆不见了,那些巨款听说也被她卷跑了。
报纸把这件事翻过来调过去说,可余老板不愿意开口了,他终日与鸽子为伍,未说过那个保姆一句坏话。
我把这则新闻看完的时候,梅婶儿也把手上的面团洗干净了,拿一块木板遮在新闻上,“怎么了,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