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汤阳收了针,走出内室。
闵煜正等得焦急,见此连忙迎上来:“敢问神医,如何了?”
“寒症旧伤不足为虑,忧思过重方是主因,我替她施针,可疏肝解郁,然则此法不过稍作缓解,无法根治。”
连神医也这么说。
闵煜心中一沉,问:“可还有其他办法?”
“有,”
神医姿态悠游,那双桃花眼中神色似笑非笑,“我写个方子,每日早晚煎服,可对症,不过除此之外,还需一剂药引。”
“是什么?”
闵煜紧紧看着他,心想连神医都郑重其事,莫非是什么罕见难寻的神物?
他只待神医开口,不论是什么样的神物,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定会寻来。
“国君莫急,不是什么金贵之物。”
神医却姿态悠然极了,笑着说道,“不过是句话罢了。”
闵煜目露疑惑,什么话,能做药引?
神医并未解答,而是挥笔写下一纸药方,甩手给他,道:“先将药去煎了。”
戚府如今什么药材都备着,汤阳的药方上用药不算稀奇,是以很快凑齐了药材,煎出一碗汤药来。
神医又往内帏而去。
闵煜加紧两步跟上。
神医眼中大概也是没有什么男女之防的,他大步流星行入内室,随手拨了竹帘,任它在身后响动。
清脆的磕碰声听得闵煜一阵心惊肉跳,忙伸手稳住。
却也已将戚言惊扰。
刚被施过针,此时戚言正醒着,只是闭眸歇息。
杂音入耳,扰得头疼也只是皱眉,神情间流露几分痛苦。
神医分明摘了白绫,却好似视之不见,大剌剌开口道:“戚姑娘如今消沉,是打算赶在靖王之前走吗?”
听到靖王二字,戚言睁开了眼。
眼中神光缓缓凝聚。
似是用了许久,才将这话中的意思拆解完。
“邵奕?”
她眉头紧蹙,仍是头疼的,可她的神色变了。
那日的雨似是仍在下着,水滴击打万物的声音片刻不歇,将她淹没在喧嚣之中。
唯有那一句话清晰回荡着——
“倘若阿言死了,还有谁能为戚家向寡人复仇呢?”
她抬起头,眼中仍是雾蒙蒙的,却勉力起身,侧伏在床头,盯着汤阳,嗓音哑成一片,却有了生气:“我活着一天,定是要杀了他的。”
她忽然笑起来,脸仍是苍白的,眼中却似燃动焰火,炽烈灼热,仿佛要将魂魄燃尽。
“他以尘网缚我,我便如他所愿。”
汤阳从侍女托盘上端起药碗,递给她。
戚言接过药碗的手因着乏力,还在不住地抖,却将碗中的药喝了个干净。
闵煜站在他身后看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