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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真的是步步惊心。
现在回忆起大战末期,和平就像是烈火上的薄薄一张纸,稍不在意,就成了灰烬。”
这并非是抱怨,而是对那个时期,果戈里发自内心的看法。
战争的话题往往是沉重的。
海源北斗想到文野目前的情况,也很难说别的。
就在两个人散步的这一段时间,可能某个战役正在打响,紧接着成百上千的家庭就此被毁灭。
他突然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散步的时间很短暂,两个人现在已经站在小山丘上望向不远处的边境线,果戈里有些惋惜:“看来我只能陪你这一路了。”
“果戈里,那你觉得纪德是怎么样的人?”
海源北斗心在不断剧烈跳动,犹犹豫豫地找话题问起来了。
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很意外。
果戈里稍作思考,回复:“实际上不应该由我说。”
“我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方向。”
果戈里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很久以前遇到普希金之前,我就过得很随便,到后面遇到普希金后才有什么想要完成的理想。”
“不过,那始终不是我的理想。
我只是将别人的理想当作自己的。”
果戈里瞩视着那道边界线,夜晚般的黑瞳如湖泊一样平静。
“北斗,我并不是什么圣人,倘使不是遇到的人都相继走上革命的道路,我不会走上这条道路的。
我从来只是个不断拙劣模仿别人的小人物。”
倘使沙皇还在,并且向外宣战,那么那时候自己会怎么选择?果戈里对此深有自知之明。
对于曾经的自己,他国的苦难与自己无关。
“但是有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轻轻蹲下,温柔地拥抱着比自己矮的少年。
话语叹息般地在海源北斗耳边响起。
时代总是由那些可以发出自己声音的人改变,历史也会纪录下他们的成就。
正如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被俄罗斯以‘俄罗斯的广度’之名铭记一样,安德烈·纪德的名字也终将被法兰西铭记于历史。
在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下,海源北斗从刚刚起一直在拒绝变化,挣扎着的心有些平静下来了。
“去吧,去和未来注定成为法兰西新的象征的纪德相遇吧。
“
之后,再度分别。
*
望着近在咫尺的俄罗斯边境线上的铁网,海源北斗呼出了一口热气。
虽然在俄罗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从其他人那里知道自己失忆了,但现在的海源北斗本质还是个孩子。
他还没有离开家那么远,也没远离自己国家那么远。
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都觉得陌生,而现在终于适应俄罗斯的生活后,他又要去往其他地区了。
曾经在自己世界的经历,对于现在的少年就像是遥远的、不真切的梦境。
海源北斗回头看,只看到空无一人,徒留下雪地上来者的脚印的小山丘,以及那飘散在空中的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