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这头狼崽子”
“三少,三少,钟护卫”
初夏循着糅了喘息的哀嚎声出了院落,柔和春阳落在她的睫羽之上时,玄衣少年渐渐于她眼底凝实。
少年身姿瘦削颀长,一身在山野密林中练就的桀骜不驯与怪力,三哥和钟沐阳两个绝顶高手一同出手,才勉强能够将他制住。
上一世他一生悲凄,却是铁血刚强,她生前从未见过他流泪。
怎么也没料到,会在气息散尽前,感受到他的温暖被他的眼泪浇心。
后来种种,不过是心疼越深悔恨越深,那不为她所知的在意和情意渐渐浮于明面上,清晰为她所知。
“延礼”
思绪散漫时,初夏不由自主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声音轻若蚊蝇,身侧的吟月和吟雪听着都不甚清明。
延礼却是若有所觉,第一时间望向了她,冷寂似幽深海洋的黑眸倏地亮起。
他甩开了手中的人,企图奔向她。
不料天降黑影,银白冷冽的剑尖将他逼退了两步。
将军府护卫统领钟沐阳到了,他黑着脸,“你可知此举会惊扰到小姐”
延礼未有回应,甚至不曾他。
剑尖近乎抵着他的喉咙,他的神色也未现一丝波动,只是定定地盯着初夏,目光惊喜难藏,也有焦急不安。
“夏”
他竟又开口了,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
初夏的嘴角有笑意溢出,心中的不确定与哀戚一点点散去,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时候,她带延礼回北境刚过半年,玄钺未来的帝王还是个话都说不清、兽性未脱的野狼崽。
太好了,怎地这般好
这一次,她定会守着他,无论前路如何,都会陪他一起走下去。
泪雾影影绰绰地迷了初夏的视线,她的心镜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欢喜,“钟护卫,不碍事。
剑收了吧。”
钟沐阳“诺。”
没有任何犹疑地收了剑,随后退到了一侧。
初夏轻声唤“延礼,来”
她初见他时,他是没有名字的。
一个人生活在深山野林、栖居于山洞树杈,粗糙也自由。
他的脖间挂着一块极贵重的玉石,上面印刻着延礼二字,她便安给他为名。
那时她其实有想过他是某个世家贵胄遗落在外的孩子,存了想替他找寻的心思,却从未往皇家想。
诸皇子,皆是延字辈。
而今知晓了,这块玉石放在他身上,就是一把不知何时会动的刀,太过危险。
延礼听初夏唤他,几个阔步来到她的面前,不知说什么,只能不断唤她的名字。
初夏目光柔和,一点点勾勒他的眉眼,心间欢喜渐盛,禁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事儿了,别担心。”
这一幕令吟月和吟雪很是诧异,钟沐阳眼中也有异光掠过。
小姐的性子素来冷清,知礼守礼,似现在这般亲昵地碰触一个男子,从未有过的事。
只是此刻不便多言,小姐估摸着也听不进去,全副心神倾注于这狼崽子身上,掩饰都免了。
众人的思绪晃动时,延礼闷哼了声,若有似无地晃动脑袋在初夏的手心蹭了蹭,似极了一只被顺了毛的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