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娇娇踩着脚凳下车，侍女抱着扶苏下来。
山路两旁浓绿，树枝掩映之间是重重叠叠的微凉阴影，微风从其中掠过，也带上了几分令人神清气爽的凉意，不知名的鸟雀虫鸣交织在一起，与此处自然风景奇异地和谐。
扶苏从侍女怀里下来，走到陆娇娇身边，眼神克制地想四周去。
风吹过来，像是在身边打了个旋，草木的香味悄悄掠过鼻端。
陆娇娇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她们身后跟着两个宫女两个内侍，再往后是长长一队兵马整肃的护卫，他们走起来衣甲摩擦，脚步整齐，气势昂扬。
不远处就是新建造的造纸作坊，她喜欢把作坊建在人少的地方，这样噪音和污水就不会对周围街坊邻居造成影响，而且这里有树，就地取材造纸也方便。
扶苏和陆娇娇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下巴，他在同龄孩子里算高的，身高也不过才到陆娇娇的腰。
他眼睛亮晶晶的，语调比平常更快些，“祖母，这里有宫里没有的鸟叫声。”
陆娇娇轻轻摸了摸扶苏的头，小孩子发丝软软的，让人心生怜惜。
“你听，现在叫的是鹧鸪，音调长声音大。”
扶苏侧耳注意听，然后笑了，露出小小的白牙，很快就收起这个似乎太过外放的笑容。
“我听到了，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他视线微微一动，就到路边的小草上趴着一只大大的蚂蚱，羽纱一样的绿色翅膀微微张开，似乎知道有人它，展开翅膀飞走了。
孩童天性好奇，扶苏一路上对什么都多几眼，到了工厂更是目不暇接。
造纸工厂的工作主要还是人力，机器能取代的部分有限，而且这里多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精神头不错，干起活来活力满满。
扶苏站在架子边铺完纸浆的面板，这里做的是宣纸，需要将处理好的纸浆平铺在面板上自然晒干。
眼前的纸浆已经半干，扶苏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白色手帕，包住个指尖轻轻碰了碰面板上将要晒好的纸。
他曾听教的先生讲过，上等的纸非常贵，就算是在皇宫里讲的先生也不能随意买，在宫里他写字用的都是普通的纸，而这样的好纸是用来作画画图的。
扶苏虽然小小年纪，但也算是个小读人，最做的事情就是收集毛笔，他还和蒙恬一起做过毛笔。
陆娇娇站在扶苏身后，过了一会儿温言说“前两天匠人说生产出了一些不一样的纸，和祖母一起去怎么样。”
扶苏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后退一步牵上陆娇娇的手。
陆娇娇笑了笑“你喜欢的话，一会儿带回去几张。”
“这样的纸孙儿用不上，李先生倒是很喜欢。”
陆娇娇摸了摸扶苏的头顶，“送你的就是你的了，是放着还是送人都由你自己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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