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作为农人的一种得意,他想自己的爷爷谢天祥该是比他还要得意吧!
但在谢天祥看来,这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这和他年轻的时候相比,那是差的忒远了!
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如今侍弄这么一块地要两三天的时间,原先则只要半天儿最多一天也就弄完了。
他年轻那会儿,天还不亮就起来摘黄瓜西红柿豆角茄子,收获那翠绿的嫩芹菜,然后用扁担挑着到京东县城里去卖,上午十点钟就能打个来回儿;如今可是干不动了!
195o年代,谢天祥通过自己外甥的介绍到了部队252医院工作,他心理感谢这个唯一的外甥。
要不然自己凭着种田的本事也能吃饭并养活这个家,只不过累点儿而已。
自己的爸爸谢玉龙让自己学种地,学厨子,学农人做的那些个活儿,时常挂在嘴边的是“艺不压身”
,或是“多门儿手艺多条路”
,现在看来他老人家是高明的,谢天祥这时边将手中的藤条插入已经成了筐形的某一处插点上时边这样琢磨着。
(十三)谢天祥本就是农民
197o年代末,中国大地上响起了改革的号角,农业不再学大寨而是学习安徽小岗村,京东农村开始推行承包责任制,承包到组到户,新屯村当然也不例外,口粮田按人头儿这么分配到了各家各户,菜园子也这么按人头儿分配了,新屯村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份口粮田和一份菜园子。
那时候这个家庭已经分了家,小脚李玉容有自己的一份口粮田和菜园子,岳淑平和儿子谢新、女儿谢瑾以及明义的媳妇梁淑英都是农民户口,因此也都有各自的口粮田和菜园子,只有明礼和他的媳妇是居民户口,没有分毫的土地便也就没有是随之而来的劳累,可以每日里享受傍晚乡村的宁谥与安静,除非谢天祥指名喊他去给帮忙,否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即使喊他去帮忙明礼也常常是“出工不出力”
,站在田埂上面与旁人闲扯,重活儿累活儿能躲就躲,气得谢天祥回到家对着老伴儿李玉容冷着脸嚷道,“那个老五,以后少招惹他!
跟自己的爹妈都要偷奸耍滑玩鸡贼!
以后少招惹他!”
李玉容自打年轻那会儿就有耳背的毛病,他比谢天祥大两岁,如今就更是耳背的厉害,但谢天祥这么大声儿说牢骚话他还是听到了的,她边烧火做饭边嘟囔道,“老五又怎么招惹你了!
这大半辈子没这么朝我拉着脸嚷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累了就歇会儿,干嘛拿别人出气……”
谢天祥退休之初的这段时间将日程安排的满满的,比正常上班还要满还要“充实”
因此也更累,但他似乎不觉得,并且心里敞亮得就像这头顶上的那一方蓝天。
他侍弄院门外自家门前的小菜园;他从村西头儿的排水沟边弄来了成捆的荆条,大约就是廉颇“负荆请罪”
的那种荆条,然后将它们编成筐或是篮子,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多少年不上手了!
这一上手居然满像那么回事的!”
他喜滋滋地看着编好的筐的时候这么想着。
他又到村里分给他们的菜园子里去干活儿,从下种到浇水施肥,直到绿色的植物秧子的嫩丝像幼儿的小手小脚儿一般攀爬到了竹竿架成的秧架子上,他和本家侄子谢明华蹲在地头儿抽烟聊天儿,眼睛却总盯着自己的菜地。
他侍弄的菜园子里的黄瓜每次都是高产,他常常一篮子一篮子地往家里倒腾,路上逢人便往人家的手里塞,仿佛那东西是白来的不要钱似的,他甚至还用他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带上一蛇皮袋子到县城东关的早市上去卖,虽然卖不了几个钱。
分到李玉容名下的口粮地只有八九分,平日里除草间苗施肥,需要浇水的时候浇上一次水,这些有儿媳岳淑平和梁淑英帮助照看,他倒也放心得下。
于是便腾出功夫一门心思用在了菜园子上。
谢天祥是个胖老头儿,在当年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里做个厨师那是不错的选择,他自己从来不缺吃少喝,鱼呀肉呀什么的也从来没有断过顿儿,部队医院传染灶食堂,虽然少有山珍海味但各种肉蛋菜奶还是敞开供应的,那么作为厨师,谢天祥没有缺过嘴。
那个年代每周日放假一天,京东这边人俗称那一天为“礼拜日”
或是干脆呼之为“礼拜”
,那一天谢天祥在家里是从来不做饭炒菜的,那一天即使你让他吃贴饼子老咸菜喝棒子渣儿粥都行,他也确乎受到过这种待遇!
六十岁的谢天祥慈眉善目满脸福相,两只大而有轮挂着厚厚耳垂儿的厚实的大耳朵,连同那白白净净又圆又鼓的大肚子就像个大肚子弥勒佛!
那时的谢天祥的肚子还真就有那么大,裤腰虽没有四尺但也有三尺五,他一米七的身高裤长在三尺略多一些,这样说来那裤腰却是比裤长还要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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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夏日里谢天祥常穿一件和尚领(圆领)大且宽松的白背心,下身穿一条大且宽松的黑色的薄薄的风一吹便呼啦呼啦扇动的裤子,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沏上一把缸子酽酽的茉莉花茶,他一个人慢慢地喝着,直喝得头上微汗。
谢新不解,大热天儿的喝什么茶,还喝得那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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