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姬道:“正是。
这位民间医者妙手回春,正在帮助女儿驱除病根。”
蛊之说法虚无缥缈,令人难以置信,无切实证据,她索性解释为寒疾。
王章抚髯若有所思,“若是如此倒可谅解,但你也太胡闹,治病这样大的事也偷偷摸摸的背着为父。”
王姮姬唯唯诺诺,正以为风波平息,王章忽然道:“既然有办法治吾女的病,王氏该当重谢。
你叫那医者明日到徽香楼候着,为父要亲自见见。”
这一举大出意料,实措手不及。
王姮姬下意识拒绝,王章却板着脸道,“休想蒙骗为父,前些时日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见了一些。
想做我王家的女婿,光会治病不行,还要看他够不够格。”
爹爹错意了她和文砚之的关系,什么就女婿了?
但她设想了下,让文砚之当女婿似乎也可以。
起码她不讨厌他,而且他能随时随地给她治病。
“爹爹,您误会了。”
王章不改初衷,翌日,果然要去徽香楼。
且无需王姮姬告知,王家下人径直去文砚之的小茅屋请人。
王氏手眼通天权势逼人,文砚之作为当初聚众讲学的逆徒之一,王氏熟悉他的下落,抓他犹如抓蚂蚁一样。
文砚之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请到了徽香楼,他以为是朝廷逼供,嘴里含了颗毒药准备舍身就义,岂料解开眼罩,面前只是一座飘着饭香的酒楼。
“郑蘅兄?”
王姮姬乍然面对友人,惶惶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章叫她旁边乖乖坐着,“你便是号称梅骨先生的文砚之?”
文砚之一凛,见面前老人气度凝然,渊渟岳峙,天生有种巍然的威势,仿佛脸上每条皱纹都藏着城府阅历。
他大抵猜到了老人的身份,猩红的血丝爬上了双眼,指尖暗自颤抖。
他帮陛下和恩师斗了这么久琅琊王氏,今日终得见到王太尉本尊。
“……是。”
王章责问:“就是你聚众讲学,谤议君王,对我琅琊王氏说长道短?”
文砚之一时无话可说,面对本朝头号士族的家主,他失了讲学时指摘门阀的傲气,浑然被对方的气势所慑。
“说话。”
王章厉声,“也是你在野外玷污我九女的名誉?”
文砚之愈加哑然,自己年纪太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被沉重的氛围压死。
寒门和贵族之间的绝对沟壑,他仿佛又天生低人一等,适合跪着回话。
“小生……并无此意。”
王姮姬怕吓着文砚之,扯了扯王章的袖口,王章朝她摆手,“数罪并罚,本该叫你身首异处,但你治了我九女之疾,之前种种暂且搁着,容日后再算。”
说着,下人给文砚之搬了座。
文砚之蓦然从云巅摔入谷底,再从谷底飞上云端,实心神恍惚。
以为能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实则连王太尉随意几句问话都接不住。
王姮姬暗中提点道:“文兄,爹爹今日找你只是喝喝茶,不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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