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似乎有什么顾虑,看了看扶着他的钱怀瑀,又看看药碗。
“有何难言之隐,都先把药喝了。”
沈容口气不容拒绝,钱伯才张开嘴,喝完了剩下的半碗药。
“阿瑀先出去。”
钱伯拍了拍钱怀瑀的手,却没有看他。
钱怀瑀如狼般的眼眸看了眼沈容,沈容分明瞧见里面有着一丝恨意。
待厢房门被关上,钱伯挣扎着要下床,沈容自是不让,可钱伯拨开她的手,颤巍巍地下了地,二话不说,“噗通”
跪倒了地上。
沈容吓了一跳,连忙让开,蹲下身要把人扶起来。
“三姑娘能否听老奴说完,就当老奴倚老卖老求您一回。”
沈容看着钱伯苍白衰老的样子,便直接坐在了他旁边的地上,“好,那我就坐在旁边听。”
“三姑娘……”
钱伯眼眸有些光闪动,“老奴在沈府几十年,得老爷看重,委以重任,可惜身体不争气,最近发现脑子越发糊涂了……”
以前,沈容对府里的事并不在意,只知道钱伯是沈府的管家,掌管账房。
沈家分为外账和内账,外账是爹爹亲自在管,爹爹手底下有十几个得力的账房先生,每个月都会从各地赶来,跟爹爹在书房商讨事情。
而内账,就是沈府里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话事人是大房的孟氏和沈虞,钱伯一向掌管着账房,而赵亮和后来的顾明掌管库房。
可听曼禾说,现在钱伯几乎不再管账房的事了,都是孟氏亲自在管,而沈虞也慢慢开始完全掌家了。
“老奴倚老卖老,恳求三姑娘原谅阿瑀,阿瑀为了老奴,偷拿了库房里的东西去典当,虽然他也得到应有的惩罚,断了腿,可老奴于心不安,愧对老爷姑娘,老奴这病怕是好不了,只求等老奴身故后,老爷和姑娘看在老奴伺候的份上,给阿瑀谋个差事,”
眼泪从钱伯满是褶皱的眼睛里滚出来,“阿瑀性子虽孤僻了些,却是个聪明重情义的孩子啊,要是姑娘用得上他,就怜惜怜惜他,帮他治一治腿。”
沈容一把握住钱伯的手,一使劲,就把人重新扶躺回床上,仔细帮他掖好被子,许久,沈容开口,声音有些情绪,“钱伯有困难为何不找爹爹,不找我。”
在沈容自小的记忆里都有钱伯的影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地消失在她的生活里,直到半年后,他和钱怀瑀离开沈家……
钱伯擦了擦眼泪,对自己刚刚求了沈容而有些愧疚。
老爷和三姑娘不经常在府里久待,三姑娘自二夫人过世后,便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府里的大小事都托付给了大房那边,终究自己还是和大房打交道的,要不是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厚着这张老脸……
“老爷和三姑娘都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为了府里这些小事分神……”
在库房处理了赵亮之后,沈容从曼禾香梅那里得知,一个月前,赵亮突然打断了钱怀瑀的一条腿,而钱怀瑀和钱伯竟不知为何都默默承受了这件事。
原来是因为钱怀瑀因为钱伯生病没钱医治,偷拿了库房的东西,被赵亮发现了。
可钱伯作为沈家的管家,即使如今已经慢慢被孟氏架空,可应该还是有些积蓄的吧。
为何竟然连看病都看不起?前世钱伯离开时虽身体弱了些,但身体什么没大碍了。
如此想来,前世应该得了谁人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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